第四十章(1/2)
罗馥指节相扣,说道:“我记得秦文睿也是难产。”
“嗯, 福婆那时远在扬州, 伺候一户官家,没赶回来。”
罗馥越琢磨越奇怪, 往曹璋跟前凑了凑, 说道:“我那舅母、姑姑还有二房婶婶可不是什么良善人,对那些妾室恨的咬牙切齿, 怎会大度到给她们雇这么金贵的接生婆?”
她抚着下巴,精致的面容一派严肃, 一边思索一边咬着嘴唇,留下一排白印,松开后则会迅速充血又变得嫣红。曹璋移开视线,又被她翘起的鞋间吸引, 她似乎极为惆怅脚尖快速的磕在一起, 彩线绣的花儿也随着跃动。
忽然,花落了, 乖顺得落在鞋面上, 曹璋将视线挪到罗馥脸上, 看她嘴巴张合快速的说:“我姑姑生了四个女儿,妾室生了两个儿子, 都是难产, 最后去母留子, 那孩子便记在我姑姑名下。我舅母也是, 将一个庶子记在自己身边, 那妾室早就不知去向。也就我二婶手段不行,让秦罗英那姨娘压着,只是,那妾折腾了半辈子,也没能将儿子改成嫡子名分,便宜了另一位小妾,如今二婶膝下那孩子已经八岁了。”
她敲了敲脑袋,不禁掰着手指说起了自家和那几门亲戚的恩怨,洋洋洒洒说了近一柱香的时间才惊觉曹璋在一旁至始至终都没出声,登时收住话头。
这一停,曹璋便朝她看过来。
罗馥挠了挠头,有些抱歉的说道:“我一时心急,尽说些没用的烦心事,将军定然十分无聊吧。”
这些家长里短,也就那些爱嚼舌根的人爱听,曹璋是大人物,操心的是国之大事,听她一通东拉西扯,定然早就烦了,能忍着不说真算给她天大的面子。
罗馥尴尬不已,却听曹璋不紧不慢道:“你该听过,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小事,你所说的家族争端,是所有氏族都在存在的 ,家产、权势引发的贪念,是一切腐朽开始的源头。岂止秦家,曹家又何尝不是。”
见他神情专注,面上认真,罗馥便随着他的话点点头。
她手指叩膝,想着上一世这件事的始末,她隐约记得,那个时候姑姑在祖母跟前哭诉了许久,说母亲不顾亲族情分,竟要将这些至亲赶尽杀绝,要抢走他们的产业。还跟二婶一同到母亲跟前说父亲的丑事,挑拨父母关系。
母亲性子刚烈,之后便日日跟父亲争吵,二人互不相让,说了不少绝情的话,祖母前来劝说还被母亲顶撞,父亲大怒竟写了休书,若不是哥哥上前撕碎,家可就正毁了。
自此,秦家大房短短十日便炸的四分五裂,家中生意无人看顾接连出事,好些商户都不愿意再合作,就好像积攒许久的火山忽然喷发,岩浆肆虐,试图吞噬一切。
现在,细细思量,忽然觉得那些事情都太过巧合,一环一环的事端,密不透风的压下来将他们一家……抽经剔骨。
曹璋忽然又说:“你姑父老家似乎在江州。”
“我记得哥哥说过一次。”
“那很巧,福婆也是江州人,经常入你姑姑府上,只是多在夜间入府,关系不一般。”
罗馥想起那个养尊处优的姑姑,不屑道:“我姑姑仗着我父亲和祖母疼爱,没少过来打秋风,最爱哭诉自己婚事,说我姑父自私冷淡。我父亲心软,一听这些便要给她带些银钱回去,让她置办些家底,免得吃亏。可她好吃懒坐久了,哪会做什么生意,拿了钱全都花了。”
花完继续来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烦了,也不想理会,可她养刁了,不给便闹,闹得父亲烦了便来装可怜……月月来一趟,心安理得,趾高气昂,就好像父亲欠了她似的。
二婶是,舅舅也是。
虽说亲戚之间要帮衬,可这种吸血鬼似的做派,谁能受得住。
罗馥冷声道:“眼看我们兄妹要议亲,家中财产便要清点分配。父亲筹办的学院又恰好选在了一块姑姑家目前借用的地皮上,有地契在她家也得腾地方,指不定要怎么闹腾呢。”她一想到姑姑那尖利的的声音就耳朵疼。
这般忿忿不平的想着,不禁又开始用力咬着唇角,曹璋皱眉,忽然抬手钳住她下巴,迫使她松开。罗馥吓得后退,曹璋顺势松手,淡声道:“据我所知,秦夫人十年前曾为了提携亲族,向秦家、母家的好些亲戚无利息租借了铺子、田产,甚至是家宅。十年后,他们便要归还,今年就到期了。”
罗馥瞪大了眼看他,说:“如今,有些人不想还了!”
曹璋没说话,转头看向窗外的街道,却是默认了这说法。罗馥恍然大悟,一件东西在手里捂着,时间一久岂会轻易交出去。
“他们这是打算联起手来要害我家呀!我母亲不在跟前,哥哥这就犯了事……”
接下来,铺子那里会不会生乱呢?罗馥念叨着这些,忽然就有些害怕。
似乎是发现她心中不安,曹璋便看着她,沉声道:“曹家也是商贾起家,生意场上的事我略懂一二,你若是遇到麻烦便告诉我。而且,恶人行事没有底线,你回去后需得加强戒备,尤其是你母亲手中的那些借据,若家中不安全,便存入汇安金行,那里有十分安全的密室,你让蓝翘送你过去,赵掌柜与我私交甚好,会帮你的。”
罗馥连忙点头,将这些名字一一记下。
上一世有母亲在前顶着,她根本就不知那一场动荡多吓人,这一世她幡然醒悟才知身边饿狼环伺,后背阵阵发寒,她接过曹璋递来的热茶灌了一口,才觉得一股暖流落在了心底。
一路去了曹璋宅院,他陪着她在院子里走了一遍,就要离开,罗馥连忙问:“将军,宅院翻修的事,您之前可有盘算过?有没有什么计划,这院落不错,只是常年无人居住,好些地方都得推了重建。”
曹璋只是朝后指了其中一个大院说:“那一院是主院,一切材料都用最好的。”
罗馥连忙招来工头那处纸笔,却没曾想他已经说完,转身就走。
这就没了?
她连忙跟上去,又问:“没旁的了?这我们要如何动工?不然,让那绘图师父……”
“既然这院子交于你打理,你决定便好。”
“我?这……”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