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2)
罗馥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险些摔到门内,翠玉急忙将她扶稳,这番窘态引来屋内一阵笑声,她脸上红白交替,一抬眼便对上屋内主位另一侧的曹璋。
他没有笑,也没有望过来,而是端着茶盏,垂眼看着上面的花纹,长而密的睫毛好似一排帘布,遮住他眸底的情绪。
罗馥紧紧攥着绢帕,额头已经冒出一层虚汗,廊下的风吹过来让她心都忍不住颤了颤,她觉得难堪。
好似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嘲讽:“看吧,秦罗馥,你重活一世也改不了那劣性!你仗着那点记忆去招惹他引诱他,这又来伤他!这一世你竟然还要伤他,你该死……”
她脸色顿时发白,身上阵阵发冷,一时间竟愣在门口。
母亲见状还以为她在害羞便笑着上前把她带进来,爽朗的说道:“你们看看,我家这两个孩子都是毛毛躁躁的性子,都随了我。”随后又转向罗馥,“这就是你一直念叨的吴家婶婶和修远哥哥,快过来见礼。”
罗馥低着头上前行礼,因为一颗心都在曹璋身上,所以从头到尾也没瞧见那吴修远的长相,只扫见他似乎穿了件月白色长衫,身上有一股凉丝丝的龙脑香。
母亲又在一旁说道:“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儿过呢,当年修远走时你抱着门框哭了好久……”
话音一落,一旁的那位婶婶也笑了起来,两个姐妹便开始说起了自家孩子小时候的事。
罗馥坐在一旁,端着茶盏有一搭没一搭的抿了几口,忽然母亲拍了拍手说道:“馥儿,修远最是喜欢兰花,你爹爹养在后院花房的那几盆长势喜人,你带修远去瞧瞧。”
“要不,哥哥也随我们一起去吧。”
她看了眼坐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哥哥,朝他瞪了几眼,又瞟向曹璋,便见他抬眼看过来。
深沉的,捉摸不透的视线过来,罗馥又紧了手指。
她被那视线注视着差一点就开口拒绝母亲的提议,可嘴巴张了张,到底是没说出口。
曹璋收回视线,神情淡淡的站起身说道:“既然贵府今日有客到,那本将便不打扰了。秦典学开办学府的事,本将会上报建业昭王府,请王爷下令,在整个东昭兴建六艺学府,振兴儒学与军事。秦典学也好生筹办,至于花销,可先从本将这里取用。”
在座的几个人连忙起身,罗馥也恭谨的立在旁侧,垂头看着曹璋的鸦青色绸缎衣摆,父亲高兴的点头,招呼着哥哥和他一起将曹璋送出去,罗馥脚刚动了一下,就被母亲拉住手腕,只好挂起笑继续听那婶婶说话。
心思都随着曹璋飘了出去,她觉得无趣急了,一直看着外头,很想追出去。
她心里止不住的在问:“他会怎么看我?会觉得我是个阴晴不定,朝秦暮楚的坏女子么?”
正胡乱琢磨就听母亲说:“馥儿,带修远去看兰花吧。”
她如蒙大赦快速起身应下,“女儿这就去。”随后又向身后那个月白色身影行了一礼,恭谨道:“修远哥哥请。”
那人衣衫动了动也拱手回礼,随后说:“有劳罗馥妹妹了。”这是一个清澈的声音,悦耳动听。
罗馥暗自评价了一句,便率先走出厅堂在前面带路,走到回廊处她就停下来往门口那边瞭望,见父亲和哥哥将曹璋送出去了。
她心里空落落,又觉得自己今天算是搞砸了,今后要在曹璋面前如何自处?
手上随手摘的花被她捻成一团红色的花泥,她正要丢弃,便听着旁侧吴修远说道:“曹将军果然好气度,难怪天下的女子都想嫁他。”
“啊?”
她被吓了一跳,瞪大眼朝身侧看去,这才看到吴修远的样貌,这是一张有些秀气的脸,眉目舒朗,双眼如波,下巴尖尖肤色白皙,确实是清风丝雨,柳絮如烟的水乡养出来的人物,若说曹璋是刀刻剑削出来的英雄,这吴修远就是水墨勾染出来的书生,彬彬有礼,是个十足的雅士。
吴修远对上罗馥那一双琉璃珠似的大眼睛心下了然,看来又是一个心不在此的姑娘,他倒也没觉得气恼,笑着看向脸色微红的罗馥说道:“罗馥妹妹怕是才看清我样子吧。”
罗馥见他嘴角含笑,神情坦荡,不像是故意讽刺,便斟酌的夸赞道:“这般看着,修远哥哥真是仙人之姿。”
“仙人?”
他笑了笑,随后又问:“那与曹将军比……如何?”
吴修远说出这话时便后悔了,他看着罗馥讶然,自己也有些尴尬,一个大男人怎么还矫情到和人去比样貌,于是抵唇咳嗽了一声后,自嘲道:“在下妄言了。”随后转身朝花房走去。
而罗馥听罢却是认真琢磨了这句话,她脑子里出现曹璋那张时常绷着的脸,淡声道:“将军清贵高华,如巍巍高山。修远哥哥风光霁月,如清空明月。你们不同,将军人中之龙,你也是独一无二。”
她说完便上前推开花房的门,指着里头木架上的几盆兰花,说道:“爹爹爱花,这几盆兰最是爱惜,前几日恰好开花了,便叫自己的好友来赏,他那些学生还作了诗文咏兰,这般风雅之事,我与哥哥是当真做不来的。”
吴修远认真的听着罗馥说话,见她目光清澈神情坦荡,便知她骨子里也是个直爽的人。
他凑上前,在兰花周围绕了一圈,左右端详后说道:“兰花生於幽谷,不己无人而不芳,故而被称为花中君子,秦典学的这几盆确实都是极品,这素冠荷鼎,花香清幽,花姿优美,花色素雅。而这红莲瓣兰花,香如麝,瓣丰润为兰中珍品。”他连连夸赞,一会儿凑近一会儿又走远,恨不得钻到花瓣中。
罗馥是个没什么高雅情操的人,看不懂清汤挂面的几根兰草叶有什么优雅可言,她更喜欢那一簇一簇的绣球和开满枝头的牡丹,至少开放一季能博个炫彩夺目。
所以,她骨子里还是个不甘心平淡的人啊……
与吴修远看了一会儿花草后便到了用膳的时候,哥哥送了曹璋之后就没再回来,席间倒也算融洽,母亲和吴婶婶说着扬州精致,父亲和吴修远在讨论养兰之法,倒是罗馥显得多余,左看右看也插不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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