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1/2）

在火葬场，石头爷爷的遗体很快化成了骨灰，被装进一个由墨桑木做成的骨灰盒中。

久愿长明发现，从灵堂出来后，司命的脸色就从苍白变成了惨白。而一向高冷的司运竟然愿意一直牵着他的手……

现在的他则眼珠子错也不错的死盯着那个被石头爷爷的儿子抱在怀里，用墨桑木做成的骨灰匣子。

“别瞪了。”久愿长明又变出根烟来，点燃，在他眼前晃了晃，“人都成灰了。你再瞪也不可能活过来。”

“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司命还是不肯收回目光，指着那个骨灰盒问，“他们要把那个盒子埋进土里吗？”

“当然，不然还能怎样？”

“为什么要那么做？”司命一脸不可思议的问，“为什么要将人烧成灰，还要埋入黑漆漆的地下？”

“因为人已经死了。”久愿长明想起自己活着就曾被封进棺材的经历，脸色不禁冷了下来，“对于死人，总得想出个处理的法子。”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把人装进那么小的盒子，还要埋入地下？有人会喜欢呆在那么憋屈的盒子里？我不信。而且地下不黑不冷不寂寞吗？”

久愿长明想起自己在棺材中，在黑暗中的绝望……

“真死了，应该就不觉得了。”他烦躁的将手中烟碎尸万断，“你以后可以选择海葬或空葬，那样就不会黑了。但是从古至今，大部分人更习惯入土为安。”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在这个问题上，司命奇怪的倔强，“不过是死了而已，凭什么连享受阳光的权力也被剥夺掉？我不是讨厌回归大地……可是将我爱的人送入黑暗，一点儿也不能让我感到安心。”

“如果我死了。你也不埋吗？”司运突然问。

“你怎么会死？你永远也不会死。”司命死命的抱住了他，怕到全身都在发抖，“不许跟我开这种玩笑！”

“司命，你得学着面对现实。”司运拍拍他的背，语气并不温柔，“我是想当元帅的人。首先从军是必须的——要么成为元帅，要么成为烈士。我有这样的决心。家中就你我两个男孩儿，你不能只想好事不想坏事。”

“现在是和平年代。当兵没有那么危险。”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用生命守护而已。”司运这一天就是不愿意顺着他的意说出让他安心的话。

“原来你想当元帅呀。怪不得司命让我多教你一些防身的魔法。”久愿长明在一边像看戏一样的看着兄弟俩，“但是你更想学的是杀人的魔法吧？”

“你们两个快分开！”买水回来的平原崇光冲抱在一起的两兄弟嚷，“要感悟生死，回家再继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真是的，这里是送人最后一程的庄严的地方。你们不要引诱别人胡思乱想！”

司命他们真的没有注意到，因为他们兄弟俩抱在一起，引来了无数人的瞩目与臆测……

墓地是早就买好的夫妻合葬墓，占地1.2平米。

石头爷爷最终要和早逝的老伴水红芍一起被埋入地下。

石槽被打开，里面原本已有一个墨桑木的骨灰盒，现在又被并排放入一个黑桑木的骨灰盒。然后就是盖石板，封石槽，落黄土……

“生前，石头爷爷和水奶奶的感情并不好。”司运突然说。他一贯的面无表情，声音却尽显黯然，“小时候我去找石头爷爷玩，水奶奶当着我的面跟石头爷爷吵架。说石头爷爷是她前生的冤孽，如果有下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他。现在，却还是被埋在了一起。”

平原崇光叹息：“石头老人将三十年的心血都用在琢磨地图上。对家人难免疏于照顾……天下事，总是难以兼顾。”

久愿长明嗤笑，“我还以为你们魔科城全是模范夫妻呢。原来怨偶近在眼前。”

司命紧紧握住司运的手，他的手还是冷的像冰一样，“如果你真的比我早死，我一定不会埋了你。我一定会想出办法，让你留在我身边。”

“死亡都不能将你们分开吗？”平原崇光在他们身后看的寒毛直竖，“这兄弟俩儿这是要干什么？”

久愿长明则想到，“历史上的驻鹿国女皇风鹿栖曾独掌大权两百七十年；八百农夫曾纵横天下八百年！自然吞噬者就算不能长生不老，？”

于是他在他身后说：“你迟早你会习惯面对死亡。迟早会习惯送越来越多的人入土为安。”

“我永远也习惯不了。”司命回头对他说。他明澈的眼睛里全是倔强，“生死我说了不算。可是怎样处理亲人的身后事——我说不让他们葬入黑暗，就不让他们葬入黑暗。”

“你若是能让世上的所有人，生死都共享阳光。”久愿长明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你若是能改变人们从古至今形成的丧葬习惯。我情愿向你宣誓效忠，永远对你惟命是从。”

“我们是朋友。我才不想要你的惟命是从。”司命的眼睛变得黑蒙蒙，“我只愿永远不再参加葬礼。但是日月星辰尚有时间上限，何况是人类的习惯。不管是持续了千年、万年还是上亿年……到了该改变的时候，就是会改变。”

后来他真的不再参加葬礼。他让全世界的人都不能入土为安了。

是夜。

因为司运的归来，司命又躺进了他的休眠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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