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六)(1/2)
杜敏君再次从噩梦中惊醒。
父亲失踪之后,他就时常噩梦连连。这些梦境光怪陆离, 似真似假, 每一个梦都像是过完了他人的一生。
不幸。
不幸、不幸、不幸。
他们的人生充满了痛苦、挫折、悔恨、迷茫,由生到死, 他们都挣扎在不幸之中。
如同他被父亲拯救之前的人生。
杜敏君对幼年时的记忆无比清晰, 贫困、饥饿、死亡时刻包围着他。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也不知道什么叫未来。
是爸爸救了他。
是爸爸将他从毫无希望的境地中拯救出来, 是爸爸给予他食物、衣服、住所还有爱,是爸爸让他明白什么叫幸福。
直到爸爸失踪。
作为杜家的养子,爷爷奶奶对他并不关心。若非觉醒为S级的向导,两人或许早就已经将他丢弃。
爷爷和奶奶都是唯利是图的人, 冷漠充斥在这个家中,父亲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杜敏君知道,自己也无法摆脱。
他的梦境开始变得压抑、窒息、恐怖, 被拯救的人生再次坠入了原先的轨道。
“爸爸……?”
他在梦中看到爸爸的身躯如同蜡像般融化——不, 那是正在被某种怪物吞噬的画面。
杜敏君抱着头, 努力回忆着梦中的场景。
这副惨烈场景的视觉冲击过于强烈,但他隐约记得, 在黑暗之中还有另一个身影……还有另一张脸。
不, 那不是人的脸,那是一张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面具。
“白枕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花筝有几分惊讶。
帝都塔作为盛朝总塔,其守备系统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外面想要进来不容易, 里面想要出去也不容易。
白枕如今只不过是个觉醒才半年的孩子,又人生地不熟,哨塔是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外出的。
也就是说,她凭借一己之力逃出了帝都塔。
沈雪卿脸色凝重,“是的,已经两天了,竟然没发现任何线索。”
花筝是圣所名义上的校长,可她绝不可能把太多精力花在这里,所以真正管事的是沈雪卿。
每年新入的哨向吃不了苦,懈怠闹事的也不是没有,但还是第一次有人能直接从这里逃走。
“也就是说,白枕不仅躲过了监控、巡查人员,没有触发警报,而且还在出塔之后没留下任何痕迹?”
潜出当然比潜入要容易很多,尤其是对长期生活在塔内的哨兵而言,这种事并不是非常困难。但即便是对他们来说,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也需要长期调查。
哨塔的守备系统采用的是伪随机模式,巡查线路也不是完全固定的,虽说不是完全没可能摸索出其中的规律,但对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来说,这种难度犹如登天。
“是这样。”
更恐怖的是,这个孩子在出哨塔后也没留下任何足迹。盛朝是世界上公共区域摄像监控普及率最高的几个城市之一,要完全不被摄像头拍到,白枕必须避开这蜘蛛网一般的系统。
可这也意味着她无法购买物资,无法使用任何交通工具。出身城市的人根本无法想象,白枕要如何生存下去。
这已经不是顾及面子的时候了,沈雪卿按照流程在白枕失踪两天后向领袖做了汇报。
“真是让人惊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完全破解了帝都塔的内部守备,安保部可要好好检讨呢。
”
检讨当然是免不了的,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这件事的相关责任人都会得到应用的处罚,但当务之急是如何找到白枕。现在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靠什么生活,会不会遇到危险,又有没有携带人工向导素。”
学生的小白片都是按一周一片定时领取的,个人基本不太可能有储备。如果白枕身上一片都没有,那她很可能坚持不了一周。
相较于沈雪卿的着急,花筝淡定得甚至有些冷血。
“这些暂且不说,白枕的行为算得上是叛逃了吧?”
确实,如果按这个角度来说,白枕被抓回来很可能面临着严重的指控和惩罚。
“领袖大人,这些我希望能在找到她之后再来讨论。而且白枕并不是因为无法吃苦或者与敌对势力勾结而逃跑的,她只是一个无法适应环境变化的孩子,是我对她不够关心。”
花筝发出了轻笑,“看来主任非常看好她,不过普通孩子可逃不出帝都塔。对于小白片的事,我觉得你不必过分担忧,能想出如此周密计划的人,又怎么不会偷偷留几片小白片呢?”
“可是还有其他方面……白枕性格坚忍,她不会因为这些困难就轻易暴露的。我怕她忍耐过头,发生危险。”
“我倒觉得让她吃点苦头也不错……当然,这得在找到她之后。”
“所以我希望能加派搜索人员,监控无法找到,只能依靠哨兵搜寻了。”
“我可以同意,不过……”花筝确实对这个白枕产生了一些兴趣。
盛朝当初对那些实验体都做了妥善的安置,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如今还存活的实验体已经所剩无几。实验体的觉醒失败率极其高,即便觉醒成功也会因各种后遗症并发症死亡。
而且,这种现象在等级越高的哨向身上,表现得越明显。
花筝完全清楚白枕的身份,也记得她就是自己建议花园紫微送去贺南雨林的其中一个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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