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2）
阿西说的是实话，学生却以为这是阿西敷衍的托词，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竹子捧着巧克力盒靠在柱子身上踌躇不前，再过去就是阿西了，她正纠结着该不该给阿西巧克力。
竹子望了眼叶耀灵，迫于叶耀灵的指示，竹子往阿西那儿靠近了一步，刚拿起一颗巧克力，阿西就站了起来，似是完全没瞧见竹子，径自走向了大山。
“车钥匙给我，有东西忘记拿了。”
“什么东西，重要吗？”
大山说着拿出了两把钥匙，正要把他们自己的车钥匙给阿西时，阿西拿过了另一把沈怀瑾的车钥匙。
阿西叮嘱了大山几句，把一口没喝的矿泉水还给大山。
“如果发生什么，听那位叶老师的。”
说完就开始往山下去。
“欸，阿西姐你等下，带着水走，背包重，留下来。”
大山喊完后，阿西的身影也早就不见了。
学生对阿西这种催促他们快走，结果自己忘拿东西的行为有些不满，却又希望阿西走的慢点，好让他们多休息会儿。
没有如学生的愿，阿西回来得很快，背着一个包去，背着一个包回，看不出她回去拿了什么。
——
约莫下午五时，阿西带领一行人成功翻越山林，遇到两位狩猎而归的藏族大叔，一位已先行去通知村长，另一位带领他们进村。
即使不懂藏语，大家也听得出阿西和大叔的交流似乎……不太顺利。
阿西说得倒是流畅，只是那大叔断断续续，他一说快了，阿西就打断他，大叔又换成生硬的语调。
“中国人南腔北调，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这西藏语也一样。”叶耀灵解释，“阿西说的是拉萨话，也叫卫藏方言，在西藏语里相当于我们的普通话。”
众人了悟，有人问 : “叶老师也懂藏语呀？”
叶耀灵牵竹子走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竹子的脑袋: “不懂，只是有位也说拉萨话的故人。”
底下吴影想到了什么，偷偷告诉身边人 : “竹子妈妈就在西藏。”
“到了，妥贡山村。”阿西停下脚步，回头说。
从这里他们可以鸟瞰妥贡山村全景，典型的藏族村庄，藏式民屋依山势而建，零星分布，约有十五来户人家。
藏族大叔下坡下到一半，发现众人未跟上，不停挥手招呼。
“跟上吧，他带我们去找他们村长，在村头。”阿西率先走下坡去。
他们是从妥贡山村后山上来的，需一路下坡穿过村子去到村口。
竹子走下坡路喜欢跑，叶耀灵怕她直接滚下去，便提起竹子把她放他右肩上坐着。
“哇，好高啊，爸爸！”竹子踢脚惊呼，“爸爸，你可以跑吗？”
“那你可抓紧了，腿不许乱动。”
“好！”
闻言，叶耀灵跑起来，看得出步伐矫健，竹子一路兴奋叫喊，直至叶耀灵停在阿西身侧。
“以前来过？”叶耀灵把竹子换了个肩膀坐着，侧头看向阿西。
阿西不理。
“爸爸，我们快往前面走呀。”竹子想着要离阿西远点。
“你知道路怎么走？”
“……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么？”
“对，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们要跟着小西阿姨走。”
这时候藏族大叔回过头来跟阿西说了几句话，阿西皱眉，侧头看了一眼那对父女，摇了摇头。
藏族大叔有些遗憾，转而对着竹子说话。
“爸爸，伯伯说什么呢？”
“我猜是在夸你。”叶耀灵又问阿西，“是吧，阿西？”
阿西看着藏族大叔一直比着的那个大拇指，无奈：“……嗯。”
他们并未走到村口，就同村长以及之前那位猎户在半路上会和了。
“你们好。”村长穿着藏袍，合掌鞠躬，估摸四十的年纪，说的是汉话。
众人纷纷也弯腰打招呼。
能说汉话，一切就更好办了，大山上前向村长说明来意。
村长笑着听完 : “巴沃也跟我说了，你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去我家里，我代替村庄招待你们。”
村长说的巴沃应该就是这位去通知他的猎户，大山也不客气 : “那谢谢村长了。”
村长在前方引路，问 : “听巴沃讲，有位会说我们藏话的姑娘？”
阿西就走在旁边，向他略微点头。
“姑娘哪里人？”
阿西没有即刻回答，正途经村口，四五个藏袍老人坐在村口石墩上，老背佝偻，干瘦的手中摇转着转经筒，嘴唇蠕动。
将近傍晚，两三个老人开始往村里走来，应是归家，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姿态依旧虔诚。
众人停下欣赏这幅画面，于晏晏想拿相机拍下来，大山阻止她 :“不行，你不知道别人愿不愿意。”
阿西孓孓独立，影子被太阳拉得长长的，一位老妇人踽踽而行，脚落入阿西的影子里。
老妇人踩着阿西的影子渐渐走得近了，村长鞠躬打了个招呼 : “拉珍阿妈拉。”
老妇人拉珍抬起头来，面目沧老，眼珠白浊，许久嘴唇才松动，连带着嘴部松弛的皮肤，吐出几个音节来 : “啊，曾格桑呀。”
拉珍说完缓缓转头，就像生了锈的机器一样，眼珠子却半路卡在了阿西身上。
拉珍嘴唇开始剧烈抖嗦，转经筒停止了规律的转动，圆筒上的吊坠也胡乱摆动，她瞳孔越睁越大，盯着阿西的眼神怨恨惊恐。
拉珍神态吓人，学生都不自觉退后一步，叶耀灵把竹子搡给大山 : “捂住竹子眼睛，别让她看见。”再快步往阿西而去。
此时格桑村长也知觉拉珍异常，想去安抚她，拉珍却受惊吓般，手指着阿西，嘴里不成音的词反而终于出口 : “切……切让（qie rang，你）……bdud，bdud！ma^ra（梵文:魔罗）！”
拉珍如疯了般嘴里重复着“ma^ra”向阿西冲来，阿西只觉手腕一紧，就被来人带到了身后。
阿西的帽檐用力撞在叶耀灵的脊背上，差点变形，阿西用自由的那只手扶着他的腰迅速起身，不同于他斯文文弱的外表，他的腰部触感结实，很有力量。阿西想要挣脱被抓的手腕时，手上却变得越发紧。
叶耀灵护住阿西的同时抓过格桑挡在拉珍面前 : “你告诉她，她认错人了。”
格桑开始同拉珍交流，拉珍却怪叫着跑开，那僵老不便的身体看得人心惊。
他们一群汉人的到来本就吸引了不少藏族村民来围观，拉珍的行为更是引起村民的热议猜测。
拉珍望着阿西的方向，如见了恶鬼般可怕不祥的东西一样避之，尖叫，断断续续吐着几个字。
格桑越听越皱眉，其他藏民也窃窃私语起来，警惕地往阿西这边看来，几位老人一同念起六字真言来。
叶耀灵微侧头，问阿西：“她说的是什么？”
阿西手上猛然发力，叶耀灵却似乎早有防范，依旧牢牢抓着阿西的手腕，甚至还挑起一边嘴角，摆了摆两人的手。
阿西半个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 : “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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