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关】汹涌(1/2)
私设多。可能ooc。
弟弟视角。
学生时代描写可能不符合时代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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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4岁的关宏宇已经早早的学会了抽烟喝酒泡妹子。
仿佛是天性使然,他从小就不喜欢被人说成跟他哥是一样的,几岁大母亲买了相同的衣服给兄弟俩打扮成一样的,关宏宇就总是把自己的衣服蹭的一身脏,叫人一眼就能辩得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母亲从来没能在别人面前成功的问一句“你猜猜哪个是老大?”
关宏宇不愿意做他哥的复制品。
小学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出门,一前一后融入人群走进校门,关宏宇拖拖拉拉走在后头,足足离关宏峰百米远。
他哥认真听话,他就桀骜不驯。
他哥要做期末考第一的学霸,他就空着卷子做那个带头捣乱的学渣。
明明是母亲扣着同一个铁盆剪出来的头发,他哥的刘海温顺的垂在额头前面,他的刘海糊了厚厚一层超市里十块钱一瓶的啫喱水,抓了起来,硬的扎手。
那时候他跟他哥顶着相同的两张脸在同一个学校,关宏宇一身烟味,穿着大了两个号的校服,领口大开,头发炸开,隐约可见脖子下边一道十厘米长的血痂;关宏峰的身上则是清淡的肥皂味,校服拉链拉到了衬衫领口,十足的好学生模样。
已经很少有人会认错他们俩了。
14的关宏宇翘了升旗仪式,在天台上看着一群人在操场上集合,傻不拉几的听着教导主任训话,他举手投足仿佛一个几十年的烟鬼,在空中吐出一个烟圈,嗤笑了一声。
老旧的音响设备里传出教导主任并不标准的普通话。
“下面请初三<1>班关宏峰同学发表新学期感言,大家鼓掌欢迎。”
关宏宇眯了眯眼睛,视线妄图穿过四五百米的距离聚焦在那个人脸上,然后他听见关宏峰开了口,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嗓音穿透了半公里的空气抵达关宏宇的耳畔,他哥因为不抽烟,声音比关宏宇要脆,却莫名沉了些,音响设备实在是老旧,以至于关宏宇没记得他哥说了些什么,只觉得他哥都放下了话筒很久,空气里还回荡着关宏峰的声音。
关宏宇碾灭了烟头,看着操场上的人群逐渐离开,他的眼睛却仿佛一把钩子,至始至终都没放过他哥。
2
关宏宇觉得他哥像个圣人。
像西方故事里那种被扒光了衣服钉在十字架上的圣人。
3
他们都到了青春期。
关宏宇闻到空气里的腥味,扯了扯嘴角,恶趣味的走向传来水声的厕所,看见他哥蹲在地上洗内裤。
关宏宇故意跺脚,他哥却也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脸色不变,将内裤拧干挂在了阳台上。
关宏峰心如止水,像个修行多年的老和尚,对待欲望不躲不迎,不卑不亢。
背上书包还不忘嘱咐一句关宏宇今天有模拟考,记得去参加。
关宏宇的嘴角还僵着一个上扬的弧度,他本想向他哥传授点男女经验,结果没来得及开口,生生被关宏峰的平静刺激着点了一把邪火,这火烧化了关宏宇心里乱七八糟的玩意,只留下他哥转身离开的背影。
他哥是真不一样啊。关宏宇呢喃着。
门把手刚被他哥握过,关宏宇觉得他要是凑上去闻,估摸着还能闻到他哥手上的肥皂味。
关宏宇心里的火熊熊燃烧起来。
4
“宇哥,那啥模拟考结果下来了,我刚挤到放榜那去看了,你哥还是第一!”
关宏宇点了点头,倒是意料之中,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天台上,闭上了眼,黑色的T恤下面隐藏着鼓动的力量。
“那个……宇哥……”
关宏宇睁开眼,回过头,烟雾从嘴里吐出,延伸成一道,有个人影站在烟雾那头,缓缓走了过来。
他长着一张跟关宏宇一模一样的脸。
关宏峰板着一张脸,停在关宏宇身边,他的眉毛微微的皱在一起,看着他弟仿佛是个电影里的黑老大,坐在不知道从哪儿搬来的靠背椅上,周围站在一堆小弟。
关宏宇朝他抬了抬下巴,不愿意当面管他叫哥,故意深吸了一口烟,说话间从齿间漏出灰白的烟。
“你来干嘛?”
眼神里透露着十足的不耐烦,藏住了紧缩的瞳孔里映着的人影。
关宏峰皱了皱眉,纵使他亲弟喷了他一脸的二手烟,他也没躲,只说:“我有事找你谈。”
关宏宇一乐,夹在手指间的烟蒂一抖,落在了地上,他仰着头,舌尖一弹,炫技一般的吐出一串烟圈,朝他哥一歪头,十足的痞子样。
“说啊。”
那些烟圈逐渐上升,放大,随后消散开,只余下空气中经久不散的焦油和尼古丁味。
关宏峰看向关宏宇周围聚拢的人,见他们没有离开的意思,视线重新聚集在关宏宇的脸上,他在他弟百无聊赖的目光里沉了沉声,缓缓道:“你今天下了课早点回家,我给你补习。”
话音一落,明显周围的气氛都变了。
最明显的是关宏宇,他食指和拇指攥着那个烟屁股,烧完了最后一点尾巴,语气依旧懒散,却只有自己知道话里面夹着那截烟没完全熄灭的邪火。
“你说什么呢。”关宏宇毫不在意的语调扬起,瞥了他哥一眼,换了条腿翘着,淡淡道:“我可不稀罕你在意的东西。”
他话音一落,忍不住去看他哥的表情,撞见他哥皱的越紧的眉头,关宏宇心里莫名的舒服了些。
却没料到他哥下一句话如此直接。
“关宏宇,你模拟考全校八百人排名765,就这个成绩你考不上高中。”
关宏宇假装周围的人都不存在,咬紧了牙,冷哼道:“那又怎么样?”
关宏峰目光如水,看着他的眼神平静无波,道:“你知道家里的情况,公立学校学费低,还能申请减免学费,私立的太贵——”
“滚!”
关宏宇一声怒吼,生生打断了他哥的话。
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不知他这一声是对谁说的。
关宏宇抬起头,眼睛红的像头孤狼,狠狠的盯着关宏峰,咬牙切齿道:“那我他妈的就不读了。”
他顿了顿,舌头在口腔里打了个转,对身后的人说道:“你们先走。”
关宏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神情冷漠,直到天台上只剩下他跟他弟,关宏峰才淡淡说道。
“你要是考不上,我去找份学徒工作,还是能供得起你上私立的。”
说完,关宏峰也转身就走。
几秒后,关宏宇在他身后一脚将椅子踹出了几米远,木头的碎块落在他身后。
5
关宏宇一早就知道,他斗不过他哥。
那时候还不流行先喜欢上的人是输家这种话,等流行起来关宏宇也不再有时间琢磨这点情情爱爱的事,很多年以后,他回望自己这大半辈子,觉得对他哥最好的比喻莫过于——关宏峰是关宏宇这个酿酒师一辈子费劲心力酿出的唯一一瓶酒,只此一瓶,整整珍藏几十年。
6
关宏宇最后还是考上了一所离家不远的公立高中,关宏峰顺利入读津港市重点,依旧是重点班。
关宏宇的学校里绝大多数都是中考成绩吊车尾的学生,家里稍微有点钱的都去读了私立,没钱的和实在一般的才勉强过来读这个学校。
关宏宇到校的第一天,就跟人打了一架。
原因没有别的,跟他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这个暑假印在津港市的报纸上,采访的来他家里好几波,一个暑假,关家就没缺过水果。
关母犯愁这些水果吃不了浪费,嘀咕的话里埋怨都带着骄傲。
关宏宇也理解这些个瞅着他就咬牙切齿摩拳擦掌的垃圾,可不么,要是他不生在关家,他也恨。
但是他关小爷可不是乐意吃哑巴亏的主儿,拳头都冲着他脑门来了,没有不还手的道理。
关宏宇这一架打响了拳头,立了威,收了几个狗腿子,天天宇哥前宇哥后,也树了敌,隔着老远就能嗅到对方的敌意。
这高中念的,似乎跟初中也没什么区别。
哦,唯一的区别是关宏宇换了个地方抽烟,他不爱去天台了,换成了操场旁边的器械室。
他带着几个不学无术的成天守着器械室里的运动器材,抽烟、吹牛、睡觉,不愁风吹雨打,也不愁没事挑,不愁没架打。
这学校管得松,不闹大了,老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关父关母倒是甚少接到学校的电话,这么一晃,小半年就过去了。
那个年头没有手机,关宏峰读重点学校重点班,本来就住校,算上老师周末补课,一个月也就回家两三次,呆不了二十四小时就又得往学校赶,说是上晚自习。
关宏宇看见他哥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估摸着得有20斤,压得他哥步子都沉了,他想,是这好学生的负重太沉,压得他哥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后来关宏宇每逢周末就找个借口错开跟他哥面对面,他想他哥瞧不上他,他何必上赶着招人烦,于是关宏宇数一数有快四个月没跟他哥打照面了。
他们兄弟二人也只有假期才能多见几面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高三,关宏宇的架越打越多,也从赤手空拳到了携带管制刀具。他哥倒是没变,还是年级前十,排考场永远都在最亮堂的那个教室的第一排。
没成想高三上学期结束,寒假一到,再见面的时候他哥两条腿变成了四条腿,拄着拐杖,想来刚才砰砰砰的是他哥一步步蹦上楼梯的声儿。
关父把关宏峰叫到饭厅,压低了声音,还是叫关宏宇听见他爸教育他哥做人要低调谦虚,不能骄傲自满。
他哥额头上还沁着薄薄的一层汗,也不辩解,只点头说一句我知道了,扭过头看见关宏宇站在门边,关宏峰还没开口,就听见关父道:“你傻站那干啥,扶着你哥啊混账玩意!”
关宏宇早该习惯了他爸他妈一口一个不孝子、混账的叫他,却偏偏这次忍不住了想顶回去,只是还没开口,看见他哥抿紧的嘴,就又咽回去了。
他就觉着他哥都能忍,他也该能忍的。
关宏宇架着他哥回了房间,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散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盯着他哥打了石膏的左腿。
也许是关宏宇实在不擅长隐藏情绪,他也没注意自己打进屋起一直都在喘着粗气。
他只看见他哥瞥了他一眼,少有的迟疑道:
“我大部分时间都可以自己走,就是下楼麻烦点,可能得让你帮忙,但你也不用担心,我没事不会总出去。”
关宏宇心里的邪火猛的被浇熄了,但蒸腾而上的热气仍有滚烫的余温,卡在喉咙口,胀的他又酸又疼,他意识到这是他哥近半年来跟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他艰难的吞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无形的灼了一下,极轻的开口:
“哥,是谁?”
关宏宇绝不相信他哥这么个稳重的人会自己把腿摔骨折了。
但是关宏峰看着他缓缓开口:“下雪路滑,我自己摔的。”
他依旧是那座山,我自岿然不动,冷眼旁观着关宏宇身上的火再次愈演愈烈。
7
关宏宇一直都知道他的感情藏不住,所以他躲着他哥,害怕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他哥就再也不会理他,他宁可保持着跟他哥的安全距离,也不敢去碰那条警戒线去试一个如果。
他不是胆小鬼,他是太在乎。
8
春节过后,关宏峰的腿还没好,关宏宇每周日晚上背着他哥去学校,每周六再去校门口接他哥回家。
津港的冬天冷的渗骨,但关宏宇觉得总比提心吊胆强。
他哥身边有个一米六的戴眼镜的男生,叫李涛,成天跟在关宏峰后头问题,一开始瞅见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关宏宇看他好玩,冷不防的开口问:“你天天跟在我哥后头,我哥那天咋摔的啊?是你撞的吧?”
“那哪能啊,我——”李涛刚开口,又猛的闭了嘴。
关宏宇侧目看见他哥冰冷的眼神,只是蹲了下来,让他哥趴在他背上,又淡淡的瞅了那男生一眼,迈着步子缓缓朝车站走过去。
第二天李涛自个儿呆在家里写作业呢,底下有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他朝下看,就见那熟悉的脸上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戾气,朝他勾了勾手指头。
那场架被关宏宇身边的一个小子描述为可以载入校史的群殴,他们动了刀、动了钢管,一半人进了医院。
没有触及人命,但也仅此而已了。
人穷命贱,这四个字关宏宇看的透彻。
关宏宇染血的校服底下全是绷带,他筋疲力尽的回到家里,看见他哥坐在饭厅里写作业,他扯了扯嘴角,想给他哥笑一个,只扯的面部抽搐。
他哥给了他一巴掌。
关宏峰第一次打了他。
关宏宇的舌头顶了顶腮帮子,觉得他哥还真是个好学生,打架都像个娘们只会扇巴掌,心里却一股股的泛酸,好像身上的伤口都一个接着一个裂开了,汩汩的往外渗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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