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06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和嘉和的合作已经接近尾声。虽说不是天天都能见得到，但这短短几个星期里，闻柳明和应谦见面的次数已经超过了之前二十多年来的总和。一开始和应谦说话，闻柳明还会紧张。可能这种事也讲究一个脱敏吧，到了后来，即使和应谦呆在一个房间里讨论工作，闻柳明也能做到淡然自若。

应谦在他心里面呆了太久了，他们分别的时间也太久了。如果说五年前的应谦是刺入他心口的那一点朱砂痣，低头就能看见，每一声心跳都带着刀子划深的剧痛；那么在闻柳明只能靠回忆和新闻杂志去想念他的时光里，应谦已经渐行渐远，变作了窗外皎白冰冷的月光，看得见，摸不着。夜空高远，房间里盛满一室月光，洒在地上，泛着细雪般的微光。目之所及近在咫尺，伸出手却没有温度。

直到现在，应谦终于从天上走了下来，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会说话会笑，会给同事买下午茶的应谦。这是闻柳明所不知道的，二十八岁的应谦。

回忆总是会把没那么多的快乐和没那么多的痛苦放大，是以闻柳明始终以为，自己爱的那个应谦是他臆想中的虚像。

自己恨的那个应谦，或许也不过是个一触即碎的虚像。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这么多天接触下来，闻柳明不得不承认，光这几天他的表现来看，应谦那么受欢迎，真的要算实至名归。他虽然是临时加入的项目组，但是一点也不显得多余，甚至可以给他颁发一个MVP。无论是哪个组员，工作上遇到任何困难，应谦都可以很快想到解决的办法，堪比十项全能。且他说话礼貌又巧妙，即使不可避免的带有上位者的压迫感，表现出来也会变成让人安心的稳重。加之应谦还经常给他们这些小员工发福利，甚至陪他们一起加班，整个项目组的效率都异常地高，不仅提前完成了任务，交出的答卷还十分漂亮。

项目最终完成的那天晚上，嘉和的负责人提议大家一起聚个餐，喝一杯。聚餐算是每个公司的惯例，自然没有人会拒绝。下班之后，闻柳明和同事一起驱车赶往约定好的地点。

酒楼的包厢里，嘉和的人已经到了不少。毫不意外地，闻柳明在里面发现了应谦。毕竟他都放下架子来这样一个小项目组工作了，也不差这最后一个晚上。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面对应谦也都不再拘谨，有些大胆的还试图灌他两杯酒。

应谦摆摆手婉拒了，笑道：“送醉鬼们回家的任务就交给我啦，我可不能倒下啊。”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闻柳明刚喝下两杯酒。他撇撇嘴，心想你们怕不是忘了这可是高高在上的应总，放在平常，这桌上的哪一个人敢灌他。不过他这个借口大家倒也欣然接受，毕竟应大少爷送回家的待遇，连他都有点心动。

闻柳明酒量不算差，但千杯不醉肯定是没有的。项目顺利完成，和对面公司的同事们也都相处融洽，实在可以算得上他的职场生涯里为数不多的愉快经历。因此，他因为心情好而多喝了两杯，又因为喝太多而醉倒，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他用力眨眨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却越发感觉到眼前光线支离，明亮的包厢此刻昏黄暗淡，耳边声音此起彼伏地交错，一点不似正常的样子。恍惚间，好像有人走到了他身边，声线清脆，似乎是个女孩。

“哎呀，闻组长喝醉啦！”

然后另一个人也走了过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女孩点点头：“好的，那就麻烦您送闻组长回家了。”

闻柳明虽然不太能思考，但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便仰起头对着那个模糊的面容道谢：“给您添麻烦了。”

那个人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俯**子，把他从椅子上捞了起来。

快要到家的时候，闻柳明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告诉这个好心人家里的地址。他撑起身子，发现窗外的景色和自己住的小区别无二致，又心安理得地瘫了回去。

应谦打开车门，看到的就是后排座椅上，一个东倒西歪的醉鬼。

他有点好笑：“快起来，已经到家了。可以自己走回去吗？”

闻柳明迟钝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一派迷蒙，估计是还在努力理解这段话的意思。

应谦叹了口气：“知道我是谁吗？”

这个问题倒是好回答。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闻柳明毫不迟疑：“应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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