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2）

肖剑很老练地站在静蓝母亲面前接受她的审查，家里几口人，有没有姐姐或妹妹（这是静蓝母亲的第一重要问题）父母干什么的。在得到了肯定答案后，她继续问哥哥有没有结果是否单过。

问这些问题的情境再傻的人不用猜也知道。肖剑没有丝毫的难为情，倒是羞死了静蓝，但从来她对母亲是无可奈何的，只能傻傻地陪站。

所有的问题答案都让静蓝母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你是跟我家静蓝在同一个大学吗？”

“不，阿姨，静蓝聪明考取了大学，我没有考取……”

“打住打住，你都没考取大学你到我们家来干嘛？麻烦你以后离我家静蓝远点！”

静蓝一辈子都记得母亲和肖剑对话的最后这三句。她不懂一个做母亲的怎么忍心伤害一个孩子的自尊，也忍心如此让自己的女儿不堪。她从小就知道母亲跋扈世俗，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母亲如此世俗。

她拉着肖剑走开了。

肖剑是骑着当时最时髦的凤凰24式自行车来的。静蓝帮他推着车子，但肖剑丝毫没有接过车的意思，只是一个劲但很平静地往前走。

多年后的静蓝也搞不懂当时的肖剑为什么如此沉着冷静，她原想用没脸没皮解释，后来发现不对，那是成熟老练世故。

“对不起啊，我妈妈就那样，你不要在意，她可能误会了。”静蓝也不知怎么跟肖剑解释，这能笨拙地照自己心理所想来说。

“没关系，意料之中。”肖剑一脸真诚宽容的笑容，仿佛这是一场经过彩排的现场剧。静蓝被他的话懵到了。什么“意料之中？”

但静蓝瞬间莫名被那宽容大度的笑容迷住了，这笑容里包含了一切长者对后辈的容忍，纵容，大有一种“你任何错误我都能忍”，“在我面前你怎么都行”的慈爱风范。

“我也知道用慈爱形容一个比我小两岁的人显然不合适，但我就是看到了慈爱，有那种父亲纵容女儿更有哥哥包容呵护妹妹的感觉。”后来静蓝跟我聊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她依然沉静在自己回忆的温暖里。

她实在是爱的干涸地，甚至是爱的沙漠。对别人一丁点的示好都能感动的如痴如醉。

她一直都缺乏安全感，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被呵护，被保护，所以当被人稍有长着气息表露也会让她感动迷恋。

就这样在一排邻居的好奇的眼神和荣国富那要吃人的眼神中，静蓝满脸通后低头送走了肖剑。

“那时候我真感觉自己做了天底下最不要脸的事情一样。”

我知道静蓝说的最不要脸的事，我们村上曾经有一对不是夫妻的男女被家人当场抓住。从此全村人背地里都说那女人最不要脸。

小时候的我和静蓝都会主动远离男生，就担心被别人当场抓住。我们对“当场抓住”的理解就这么直观和单纯。那时候的母亲对我们没有任何的女孩常识普及，更别说性的教育了。

静蓝的母亲就更是变态了，等静蓝稍稍大一点，她对静蓝有了性的教育，一句话“别跟男人在一起把肚子弄大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静蓝母亲脸上面目狰狞，俨然在说一件后果非常严重的事。

肚子大了，这意思静蓝明白。村里那些姑姑们结婚后，那些奶奶爷爷七姑八婶们会公开说着“哟，肚子大了！”一些成年男人还会对新婚丈夫说“不错嘛，枪法准的蛮！”说这话时，他们脸上的表情下流猥琐。

特别是那些长辈们议论另一些要结婚的男女“肚子大了，不结婚怎么行！”。很多人就这句话也就结束了。而那些奶奶们一定还会加一句“这些丫头，没脸没羞，骚货，还没结婚就在一起……”

默默听在耳朵里的静蓝吓的不清，她搞不清什么叫“在一起”，于是她本能地认为男生女生已接触就会生宝宝。

宝宝怎么来的，是我们每个人小时候最好奇的天问。

静蓝以为在无意中获得了这个天问的答案，第一时间跑来告诉我。我知道她有什么重要事情或重要收获，哪怕偶然有个什么零食第一时间都会想到我。

从此我们远离男孩，若真的有什么必须要传递的东西，我们也会象避瘟神一样把胳膊尽量伸的最长去传递。上小学时，老师安排我们男女生同桌，我们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就怕碰到对方。我跟静蓝的课桌三八线化的深深的，男生一过界我们就会用书或文具盒把那胳膊给顶回去。

小学五年我跟静蓝就是在这紧张的心理中度过的。

所以我们在女儿很小的时候就给她们讲宝宝的来历。绝不像我们小时候问母亲我们怎么来的时候，母亲们总是一句话“长大你就知道了！”那时候我也曾纳闷地问母亲“那你不是长大了吗，你知道了呀，知道了为什么还不能告诉我呢？”我母亲笑笑地点着我的额头“你个没羞没臊的丫头，以后在外面可不能瞎问人家啊。”我跟懵了，不懂就问不是好事吗，怎么就没羞没臊了呢？心里嘲笑母亲“估计你还是不知道吧！”

所以静蓝告诉我的时候我可开心了，原来宝宝是这么来的！这么荒唐的说法让我们紧张了整整五年。

所以我们努力不让让女儿们重复我们的尴尬，那紧张的心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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