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径通阴】二.深山幻境（1/2）
第二天云扶深醒来时路川已经洗漱完毕了，他一激灵从床上爬起来，路川淡淡看了他一眼，一语未发便下了楼。
云扶深一懵，这不会是嫌弃自己懒，碍事了吧？
匆匆跳下床，手忙脚乱地穿衣洗漱，正当云扶深一边理着头发一边冲出门准备追路川时，路川却端着早餐上了楼。
两人对视，均是一怔。路川进屋，将早餐放在桌上，回头看了看云扶深，“吃饭。”
云扶深如梦初醒，三步并作两步坐到桌前。
路川自然而然地挑起云扶深放在桌边的发带，站在他身后重新帮他理头发。路川掌心的温度在发丝间穿梭，云扶深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脸莫名有些发烫。
当年的云华公子以俊朗风雅著称，现在却着急忙慌地连仪态都不顾，真是回到小时候了，心性都免不了受影响地孩子气了一些。
吃完饭，两人向仙校出发。街道上少见镇民，沿途经过几家医馆却是人满为患，除了那些来治疫病的，还有些普通百姓来领预防的药剂。凯吟宗和镇上官府虽阻止不了疫病蔓延，但总能做些防范措施稳定民心，每日发放预防药便是措施之一。
云扶深远远瞧见几个大人领着孩子在医馆外排队，大人们满面愁容，小孩子却是苦中作乐，几个小不点蹦蹦跳跳，口中还念着童谣。
“人世苦，苦辛酸，伶仃两童入深山，惊扰天上仙，盲者得双眼，残者手足换，下山却遇妖魔怪，复盲复身残。”
连童谣都在唱深山，看来泽山的怪物的确闹得人心惶惶。
不得不说路川的名号还挺好用的，仙校一听是山海楼的大公子，立马恭敬地带两人去见了祭酒。
仙校很冷清，大概只剩下一些长期住在校舍的学生和老师。祭酒跟路川说了些古行镇的现状，云扶深心不在焉的听着，有价值的消息着实不多。
交谈快结束时，路川忽然提到了“扣门恶灵”的怪事。祭酒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归于平静。
“的确是我校发生的事情，事后，除了那些看到的学生坚称有鬼，我们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或者线索，再后来，仙校停课，这事也无从查起了。”
“听说，那‘恶灵’是贵校失踪的学生。”云扶深插嘴道。
“不错。”
“可方便告知我们名字？”
祭酒顿了顿，“江潮生。”
与祭酒告辞后，两人决定再跟仙校其他人打听些消息。路川翻看了这几天来访的记录，大大小小的仙门世家应有尽有。
云扶深绕着练场转了一圈，忽然听见校舍那边传来争吵声，他三两步跑过去，看见一个小姑娘正与两个高个子男孩吵架。
“潮生哥哥才不是恶灵！他是好人！”
“他生前仗着出身大方，自命不凡，故作清高，死了才会成恶灵，落得魂归无处的下场。”
“你们什么都不了解，你们这样才是眼高手低，哪天染上瘟疫也算是老天报应不爽！”
两个男孩被激怒了，其中一个唤出武器想给小姑娘一点颜色。长刀刀锋一撇，赤色光影便向小姑娘袭去。
云扶深暗道不好，立刻想出手相救。只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一道剑光冲向长刀，不仅将攻击冲散，连长刀都被撞得脱离了主人的手，飞出几米远。
云扶深定眼一瞧那剑光透亮的暗青色，便知是路川。
“吵归吵，动手欺负女孩子算什么？”云扶深把小姑娘拉到身后。
路川也走近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墨色衣衫的年轻男人。此人眉头一皱，本来温润的脸庞添了些威严，“校规校训教你们锄强扶弱，可从未教你们背后嚼舌，欺凌弱小。”
两个男孩拘谨地低头，行了个礼，“林师长。”
训过话，这场闹剧才算是过了。林师长对路川的及时出手表示感谢，“我是林万舒，这所仙校的老师，刚才三个都是我曾教过的学生，教导不周，让你们见笑了。”
“我叫小潼。”小姑娘从云扶深身后伸出头，眨眨眼，“他们说潮生哥哥坏话，我才跟他们吵的。”
小潼走到林万舒身边，扯扯他的衣角，表情有些委屈，“我没有不听话。”
林万舒笑笑，摸了摸小潼的头，“今日功课练完了吗？”
“还没……”
“那要抓紧了，虽然仙校停课，但每日练习不可断。”
小潼行了个礼，转身去了练场。路川问了些关于江潮生的事，林万舒眼底依稀掠过一抹痛色，“潮生的确是传闻‘扣门恶灵’中的‘恶灵’。”
“刚才那两个人说什么自命不凡，故作清高，是这样吗？”云扶深问。
林万舒摇摇头，“江潮生自幼沉默少言，不是因为自视甚高，而是性格内敛，不太会与人相处，其实潮生是个很善良的人，小潼就是他外出历练时从怪物爪下救回来的。”
“林师长与江潮生很熟？”路川问。
“他是我的学生。”林万舒苦笑，“天资略浅，但胜在勤奋刻苦，如果不是失踪，最差也是大器晚成之辈。”
“除了闹鬼的那晚，江潮生可曾再回来过？”
“不曾。”
快到正午，路川与云扶深才打算离开仙校。走的时候祭酒来送，表情略有些怪异。云扶深跟着路川出了大门几步远，隐约听见身后祭酒喃喃。
“长了……正好……”
之后的几天两人依旧是各方打探消息，泽山也去过几次，但保险起见并没有深入。云扶深这两天乖了许多，不乱跑，甚至是不出门，跟路川保证自己会在客栈等他回来。
但这都是表象。
这天路川前脚刚走，云扶深后脚就溜出了客栈，他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甚至故意往一些街尾暗巷等危险的地方钻。终于，第三天的下午，他如愿以偿地被两个蒙面人劫走了。
上一世云扶深也被掳走过，因为他不小心，完全没有警惕。他被抓后和其他四五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关在了一起，几个蒙面人按年龄将他们从大到小排序，隔一段时间便强迫一个进入泽山，打探山中情况回来告诉他们。其中那个凯吟宗出身的女孩楚青臻年龄最大，她进入泽山之前悄悄把一块青玉交给了云扶深，叮嘱他保存好，可保命。
后来的确是这块青玉救了他们。楚青臻是凯吟宗本家之女，青玉是她姐姐楚湘给她的，有两块，可相互感应。凯吟宗的人靠着青玉在一天之内找到了被困的孩童，当时只剩云扶深和另一名十岁的男孩，蒙面大汉似得到消息一般早就逃之夭夭。
包括楚青臻在内的其他几个孩子都没能找回，众仙门意识到事态严重，决定一齐围剿泽山。那日山中跑出不少死尸傀儡抵御外敌，甚至还有一个断臂残肢堆叠而成的三人高的怪物。两边厮杀过程中，山体忽然震动，继而发生崩塌，仙门们及时撤离，那些死尸和怪物则被埋在了土石之下。
废墟中，庞岚山庄庄主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楚青臻，其他孩子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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