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之罪】二.何氏姐弟（1/2）
回到庞岚，云扶深问路川下一步准备如何，“信被烧了，我们手里只有一些道听途说的证词，就算全部属实，也不足以定陈攀远的罪，没有实质的证据，他有太大空间可以狡辩了。”
路川没说话，他比云扶深更明白这仙门内的波谲云诡，一个陈攀远不定会扯出怎样见不得光的事，如果牵连过大，庞岚山庄一定会竭力保住他，到时候，他们手中这些证据会被扣上“造谣”，“不实”的罪名。
他和云扶深毕竟是外人，不会出什么大事，但何于歆何于恒他们一定会被处罚。
“明天去查陈攀远。”路川沉声道，眸光一闪，带着骇人的冷意，“如果一切属实，即便走不了正当渠道，我也要他付出代价。”
陈攀远今年四十有三，面相一般，眉毛略粗，眼尾向下，下巴右侧有颗黑痣。
对于路川和云扶深的来访他异常镇定，说起修瑛的事也是一副颇为惋惜的模样。
“修瑛是个好苗子，可惜天妒英才啊。”
路川试探性地提到了那些在学生们之间的传闻，陈攀远面色不悦，大义凛然道：“什么奴役学生？学生尊敬我，把我当作长辈孝敬，怎么传到这些人口中就变得这么不堪？”
对于那些传闻，陈攀远似乎早已准备好了些冠冕堂皇地说辞来应付。路川担心牵连到何于歆何于恒，便没有提及更多。
临近正午，二人起身告辞，陈攀远热络地留他们吃饭，路川婉言拒绝。
没有找到证据，还听陈攀远自我吹捧了一上午，云扶深有些蔫蔫的。
路川察觉到他情绪低落，拍了拍他的肩，“没关系，还有时间，只要陈攀远身在庞岚，他就逃不脱惩罚。”
“你不觉得可怕吗？”云扶深闷闷道。
“仙门圣地，为天下苍生提供修仙羽化之便利，外人看来圣洁无可侵犯，可它内里的层层构建竟填有败絮，腐木甚至爬满了蛇蝎毒虫。一个修仙之人，却把贪念私欲放在第一位，愧对仙门，愧对苍生。”
路川闻言失语，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世道如此，人心如此。”
接下来两人奔走各方搜集罪证，这是一个异常艰辛地过程。
陈攀远德行有缺，可布局做事却滴水不漏，他几乎上下打点好了一切涉及的人，路川和云扶深想尽办法也没从这些人口中撬出一言半语有用的东西。
云扶深渐渐开始怀疑，陈攀远真的有这么大能耐堵住所有人的嘴，还堵得这么严？会否有权位更高的人在背后替他掩盖？
路川和云扶深本打算今晚蹲守陈攀远房外，看能不能窥得什么有用东西。可等天刚刚擦黑，何于恒竟急匆匆地找上了他们，一进门就先行个大礼，云扶深赶紧扶起他，“出什么事了？”
“姐姐……姐姐下午被陈攀远叫走，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怕，我怕她……”话还没说完何于恒的眼眶先红了。
云扶深一惊，和路川对视了一眼。两人当即决定兵分两路，路川去陈攀远处查看，云扶深与何于恒去四处问问今天有没有谁见过何于歆。
何于歆与修瑛的交际圈有很多重叠，云扶深不得不再一次面对那些被下了封口令的人。起初他们之中还有人回忆上午见过何于歆，可当他们从何于恒口中知晓何于歆下午被陈攀远叫走时，纷纷选择了沉默。
何于恒在一旁急得苦苦哀求，眼泪啪嗒啪嗒砸在桌子上。云扶深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他拦过何于恒，轻声道：“算了。”
“也不能怪他们。”
“可是我姐姐……”
“我们会找到的，你姐姐一定没事，你要相信。”
云扶深拉着何于恒走了，一脚跨出门，他忽然转身，尚显稚嫩的眉眼凭添一丝冷意，“没人能怪你们，但要记住，你们不是被迫自保，而是被迫成为杀人同谋。”
询问无果，两人无功而返。走进何于歆住处之时远远瞧见两道人影，何于恒认出了何于歆，云扶深认出了路川。
何于歆状态很差，被路川搀扶着，神情呆滞，口中念念有词。何于恒凑近了仔细听，奈何关心则乱，听不出章法，焦急道：“姐你说什么，陈攀远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陈攀远”三个字似一道惊雷炸得何于歆突然尖叫着抱头缩进墙角蜷成一团。一个动作比任何解释都触目惊心。
“别碰我。”路川忽然开口。
“什么？”
“她说，别碰我。”
云扶深指尖轻颤。
何于恒跌坐在椅子上，握住佩剑的手却越收越紧。他看着瑟瑟发抖的何于歆，双目猩红，目眦尽裂，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愤然拔剑，直冲门外。
路川面色一凛，足下轻点，两步挡在了何于恒面前。
“你单枪匹马，杀到陈攀远面前又能如何？”
“他把我姐姐逼成这样！难道我要让他继续逍遥法外吗？”
“法是当权者的工具，你势单力薄，陈攀远坐拥高位，法如何护你？”
“那我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哪怕与陈攀远同归于尽！”
何于恒愤怒得牙关都在颤抖，他面容倔强，在昏暗的月光下甚至有些狰狞。
“你先冷静下来。”云扶深上前两步，按下何于恒的剑，轻声道，“陈攀远当然不能逍遥法外，但你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件事，修瑛是山海仙门的人，她被陈攀远如此折辱，山海仙门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在这件事上，我们目标一样。”
夜半，何于歆终于平静下来，精疲力竭地睡着了。何于恒也不再那么冲动，他替姐姐盖好被子，回身向云扶深和路川行了个礼，恳请二人一定要把陈攀远绳之以法。
何于歆泄露了消息，陈攀远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只要他还在庞岚一天，这里都将是何氏姐弟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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