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至厦门食记（二）（1/2）

六 鼓浪屿

等到吃饱喝足以后，涂知和胡漓才认真逛起鼓浪屿来，胡漓很感兴趣，因为他喜欢海。

时候正值雨后，天边倒没有晴朗，灰蒙蒙的一片，海水也暗了不少，好在花都开了，路边开着红或黄的小花，一丛一丛地生在路边。

海滩上人很多，其中不乏过来拍结婚照的情侣，摄影师很敬业地躺在地上，摆出各种比那些拍照的情侣还要高难度的动作，时不时说些俏皮话挑动气氛，引得围观群众也阵阵发笑。

鼓浪屿的植被生得都很好，都是阔叶植物，看起来很舒朗，就连墙边的窗下，或者是院子的栏杆上，都攀爬着盛放的花，满院春光。

由于历史原因，曾经各国的领事馆都在鼓浪屿，鼓浪屿的建筑也不同于福州，风格各式各样，有巴洛克式的建筑，墙上雕着精细的花纹，有南洋风情的建筑，还有一些传统房子，这些建筑大多都被改造成了客栈或者酒店，有一些名人故居却荒废了（卢嘉锡），红砖的数层小楼，只剩下门窗可以看，门窗外的花开得很好，依约能够想象到当年的光景。

鼓浪屿有许多景点，胡漓和涂知跟着大多数人走马观花看了一圈，即将离开的时候遇见一处花坛，上面有七八只颜色不一的猫，个个滚圆滚圆，看起来很惬意。

鼓浪屿的流浪动物多，走几步就能看见流浪的猫狗在海边。

“下一站去哪里？”坐在返程的船上，涂知问胡漓。

“厦门大学是要预才能进去的，看来我们预约不上了，下次吧。”胡漓看了眼手机，翻了翻攻略，沉默了一阵后，抬起头来，“干脆我们去曾厝垵吧。”

七曾厝垵

到曾厝垵的时候雨又开始濛濛下着，据说原先是个小渔村，面前是红砖墙，进去是小道，小道两旁的食物琳琅满目，让人看花眼。

由于阴雨的关系，天早早就暗了下来，曾厝垵的沿街店铺都亮起了灯，涂知跟在胡漓的身后，扫过街边的美食，虽说美食多，可大多数的美食涂知都和胡漓在别处吃过，雪花酥和猪肉纸的店员热情不减鼓浪屿，依旧端着试吃盘在路边不断给游客塞着，土笋冻和各种油炸土豆片等美食充斥着街边，涂知扫了两圈，看到路边的一个小吃馆子，门口是用砂锅煮着鸭子，长得颇像黄焖鸡，涂知想了想，叫住了胡漓。

“要不，我们在这边吃吧？”

胡漓看了眼店面，点了点头。

涂知先要了一份这个姜煮鸭子，看了菜谱才知道这叫姜母鸭，用姜、香菇和各种调味料炖煮的，味道并不十分辣，鸭肉炖的很烂，姜味很浓，偏咸香。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了一道面线糊，当地人似乎是当作早餐吃的，原料只有龙须面和番薯粉，加上调料，面线糊呈糊状，面线虽然看起来不多，可是喝到嘴中却带着些生面的味道，不过不难喝，反倒是挺鲜，若是加些卤汁或是其他调料将面线的味道压下去，也很好喝。

待到七点多钟的时候，涂知和胡漓都吃完了，出了曾厝垵的路口，吃完了最后一份土笋冻，涂知想厦门算是他们私逃出来的第一站，他们也差不多把这里的小吃都吃了个遍，是到该离开的时候了。

可两个人却没有坐车，胡漓趁着黑夜拉着涂知，在回去的方向上慢慢走着，雨丝擦着耳畔，涂知将土笋冻的空碗扔到了垃圾桶中，身边是公交车呼啸而过。

两个人没走多远，看到了海。海滨城市的海随处可见，从渡口到曾厝垵的时候，公交车也沿海开着，透过窗还能看见蓝汪汪的海水。

胡漓停了下来，暗夜已沉，海也染上一层墨色，“你知道我一看到大海就会想起什么吗？”

“人鱼？”涂知的第一反便是人鱼。

“不是。”胡漓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

胡漓没有回答。

八 人鱼

不论胡漓的答案是什么，可是在涂知的世界里，一提到大海，他想到的总是人鱼。

人鱼似乎是这个世界人民共通的某种幻想了吧。

他小时候便听过安徒生小美人鱼的故事，知道海像是矢车菊花瓣那样，知道小美人鱼为了换双腿愿意变哑，知道她最后变成了海里的泡沫。

涂知读到这个故事总觉得悲伤，他悲伤的不是王子把救自己的人认成了公主，而是王子明明吻了小美人鱼，却又抛弃了她。

涂知也喜欢听中国关于人鱼的传说，那些似真似假的，他都记在心中。

他知道秦始皇时期有一种东西称为“人鱼膏”，是用来做长明灯的，《史记》曾经就说过“ 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涂知知道这里的“人鱼”不是美人鱼，而是“人鱼似站，四脚”的生物，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象海底的人鱼被人剥去鳞片，熬成油膏的场景。

他也知道真正的人鱼古代被叫做“鲛人”，《搜神记》中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李商隐的《锦瑟》也曾经写过：“沧海月明珠有泪”，鲛人的眼泪能变作珍珠。

西方的美人鱼善歌，中国的鲛人善织布，鲛人织出来的织物称作“鲛绡”，陆游的《钗头凤》曾经就写过“泪痕红浥鲛绡透”，《述异记》也记载过：“ 蛟（鲛）人……南海出蛟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入水不濡”，从记载可知道，鲛人织出来的“鲛绡”入水不湿。

涂知曾经把东西传说结合起来，编成了一个新的故事，说给胡漓听：

海中有鲛人，生得清俊，一日海上有人间宴会，鲛人见到船上的公子，一见倾心，当日晚上海上风浪大作，船翻人溺，鲛人不顾一切救了那位公子。自此后，鲛人一直想要上岸再见那位公子，可惜修行不够，无法上岸。

在十七岁之时，他找到海下的魍魉，说出了自己的愿望，魍魉答应了鲛人的愿望，可是要鲛人曼妙的嗓音作为交换，并告诉他，他若是得不到那位公子的爱，下场会非常悲惨，鲛人义无反顾地答应了，变成了一个哑巴。

鲛人上了岸，入了宫，他才知道他倾心的公子是当今的太子，他落泪成珠，织绡不濡，宫中人皆为惊奇，于是太子让他住进了太子的殿中，十分宠爱他。

可是太子再宠爱，也只是把鲛人当做一个玩物，鲛人不能言语却也心甘情愿，他落下的珠供太子玩赏，他织出来的鲛绡供太子穿，他还要充当着太子的床伴，因为不能说话，太子似乎很满意这个床伴，偶尔也会将不能和别人说出的心事说与他听。

每当这时，鲛人只是听，他想开口安慰太子却不能，只好露出抱歉的表情。

后来有一日，太子要被提亲，提亲前太子吻了鲛人，口口声声说着爱他，转身却又接受了太子妃，太子说，因为太子妃是那日在海边救他的恩人。

鲛人想要辩驳，可是他没了声音，不能开口；他不识字，也不能在纸上写出什么。

那日之后，太子命鲛人搬出殿中，日日和未来的太子妃二人恩爱，但是他又没有把鲛人撵出宫中，他为了讨太子妃的欢心，有时让鲛人当面落泪，变成珍珠。

可太子终究是几分心虚的，他从不会明面上命令鲛人这么做，只是哄着鲛人落泪给他看，鲛人不傻，他隐约通过宫女的议论猜出太子要这些珍珠的去处，不过太子不说，他也装作不知道。

鲛人还想等下去，他想即便是太子纳了妃，若是对他留有几分情意，他也能够心满意足了。

然而太子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他，在太子大婚前夕，太子突然又频繁地来到鲛人身边，有时会略带歉意地说着什么，开始鲛人听不懂，可后面他都明白了。

太子问他，“你是鲛人吧？”

鲛人不能说话，他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

“落泪成珠，织衣不濡，一定是鲛人，对不对？”太子急切地看着鲛人，“那你便可制成长明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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