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做文明人（一）（1/2）

抵达文明港的第一件事，本该是去盗火者办事处报道。可惜三人出站时，玫瑰色的晚霞已经占据了半壁天空，暮霭沉沉，唯有靠近港口的几座巨型烟囱像蓝鲸换气似的喷出大片大片透着火光的浓烟。

虫洞特快的列车站建在近海处，通过一条狭长的堤坝与码头相连。伊恩等人选择直接在火车站换乘城市有轨电车，去寄宿舍落脚。铁皮电车缓缓驶过堤坝，行过不平稳处时，车厢内奏起叮铃哐啷的交响乐。伊恩透过两侧的玻璃车窗向外望去，一座被烟雾和蒸汽笼罩的钢铁岛屿倒映在他漆黑的眼眸里。

在绚烂的黄昏映衬下，整座城市像是一头插满管子，苟延残喘的怪物，不时发出哼哧哼哧的喘气声。那是汽船回港和工厂排污的动静。畸形的城市和粼粼的海面格格不入，像粒脓包般突兀地出现人们的视野里。

伊恩收回远眺的目光，开始闭目养神。一旁的麦布里奇和克里斯怀念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没有说话。他们离开文明港才不到半个月，却仿佛已经过了半年般疲惫。想到离港时的风光与潇洒，恍如隔世的克里斯几乎要落下泪来。

文明港的关卡背景停留在蒸汽时代，有轨电车是盗火者利用自己掌握的科技修建的，因此车上都是盗火者内部的同事。麦布里奇遇见熟人，当即热情攀谈起来。待到下车时，二人已经勾肩搭背，相约酒馆不醉不归。

看着两人徜徉而去的背影，伊恩只得认命地背起克里斯，花五十兹租马车去往寄宿舍。

他没有怪罪麦布里奇，回到总部，众人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下来，想要寻欢作乐是很正常的事情。加之他一直清楚麦布里奇对他的做法颇有微词，也就没有故意给人找不痛快的想法。

为了不给脆弱的关卡造成更多的破坏，互助会一直以入乡随俗的方式进行渗透。零散分布在城市各处，充当盗火者住处的寄宿舍就是这种宗旨的体现。

谢绝车夫热情的帮助，伊恩背着器械箱，打横将克里斯抱进他们今晚的落脚点。通过这几天的锻炼，他发现自己的力气是越来越大了。

细心点数完车资和小费的马夫，见乘客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才催动起铜皮铁骨的蒸汽骏马驶离旅馆。从窗户往下望的伊恩，刚巧看见那两匹蒸汽马打了个响鼻，喷出大团炙热的水汽。

不管看多少次，文明港的风光都是那么奇异。

伊恩选择的落脚点名叫十兹罗旅馆，每晚的床位费只收十兹罗。来这住的房客，大多是找不到工作的劳工或者失意的推销员。大环境不景气，这样的可怜人很多。境遇更惨的那些连寄宿舍都住不起，只能在桥洞、拖车或者广场里凑活。

这样便宜的价格当然买不到什么高档的房间。旅馆主人用薄纸板将每个床位隔开，为了隔音，又在纸板上贴许多层捡来的宣传单和招贴画。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床单里满是臭虫和跳蚤，也许从铺上的第一天起就没拆下来洗过。一间五十平方的屋子能塞下四十多个人，里面充满廉价清新剂的芳香和臭烘烘的人粪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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