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初(2)(1/2)
“卖报——卖报咯——!绍安日报,民生周报,水墨山晨刊,绍淮月刊——”报童清脆的何时能有划破绍淮城略显潮湿的空气。人力车夫破旧的布鞋踩上青石板,溅起水花。赶早摆摊的小贩们已迫不及待的理好货物,迎接新一天的讨价还价。
菟丝街,说来倒也历史悠久,随着绍淮起起落落,也是鲜有的有着几分古色的街道了。这街曾有个名儿唤“诚仁街”,却禁不止前几年满街诈骗赌博不堪入目。直到城中撑腰的势力绍淮帮易了主,新官上任三把火,盘下了整条街一阵整顿,不知出于何种心态,改下了这常人读都读不顺的名儿。菟丝街上有一楼名唤怡然院,整条街的经济流动全靠这撑起,有谣言曾风风火火吹过菟丝街,说着怡然院其实也是绍淮帮中的地产,听到的也就听到了,彼此也心照不宣。怡然院分上中下三等楼盘,下一楼名唤弄风楼,做的是下贱卖身的工作,价格低廉。女子成群,秀美的男孩也不少;中一楼名唤听潮轩,里面的都是百里挑一的俏人儿,打小浸在楼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伺候人的本事自然也不落着,高昂的价位已能让许多人敬而远之了;最上一等的,名唤金吾榭,临水而建,与其他二楼相差甚远,建于高台,遥遥在上,做的是那文人墨客的生意。近来听戏正赶上了潮儿,城里以听戏为风流,金吾榭自然不落。能上台的,也多半是名动四方的佳人名角。自然,能得上金吾榭的一票更是难于登天。
今日倒有了几分不同,听潮轩人满为患。大堂熙熙攘攘,一个年轻男子披了大氅携了两个小姓进了门,一进门便瞅见了台下吐沫横飞的瞎眼老头,一旁人带着小板凳围拢在他身边。不过是降了点票价,怎么连这等货色都混进来了?男子奇怪着,遣去小姓,踱着步子上前。
“话说这绍淮啊,有三大气人——”那老头掂着柄折扇,眉飞色舞,用扇柄抬了抬自己的小黑墨镜,声音清亮不似老人。停下来,买了个关子,“其一啊,正是那今个儿上台的俏人儿!嚯,好大气派!登台只登金吾榭,第一次开口震惊四座。可奇怪的是啊......这美人打现身到现在,竟无一人知道他名字。有传言说姓‘时’,戏名儿叫‘黑’,便总有人叫他‘时黑’的。要我来说,这名儿还真不怎么好听。这么俊俏的人儿,偏给自己起个这样的名字.....”
男子兀自挤在前面,站在那一激动已经上了板凳的老头面前,竟能与他一般高。兴致十足的打断他:“直接说下一个吧,这多无趣。下一个可是金今?”周围人见了他,纷纷噤若寒蝉,继而窃窃私语。老头却像是没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一般,爽朗笑道:“非也非也,下一个是绍帮的头目邵瑨。不过既然你想听金今,我自是可以换一换位置,毕竟第三个便是他。那金今啊,自是奇人之一。年纪轻轻便位居淮帮高层。他的在绍淮的手笔人尽皆知,说这些有什么意思?”男子两块银元打发下去,附和着:“是啊,有什么好讲的。”那老头摸了摸银元,似在估算其分量,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倒也不是。明眼人都知道,今个黑在这儿登台,金今是必然要到场的。黑傲得很啊,连个瞧上眼的姑娘都没有,倒是自己,娇羞得跟大姑娘似的,自个房门连佣人都不给进。你说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藏的?”老头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但是啊,奇就奇在了——他那房门,偏偏让金今进。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是不假,却难不成什么事都要一起商量么?这......”他刚露出微妙的笑容,便被男子打断了:“得,闭嘴吧。他俩能有个屁的关系?”未等老人还嘴,男子叹了口气,“若我与他当真有关系,还能让他在这种破地方......今儿这银元也够你在这说一天的了,您老还是赶紧闭嘴洗洗睡吧。”言罢,长扬而去,径向那第一排被圈起来的座位去了。老头周围的人才松了口气,咬着耳朵告诉瞎眼老头
——“那就是金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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