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2）

姥爷年轻时算半个知识分子，自小在国外长大，说话做派都带了点文人的清高气质。也不常笑，和沈林交谈的时候大多微微点头，看不出在想什么，总而言之是个不容易亲近的人。

沈林顾着自己和付一心的关系，有点紧张，很多话都不知道该不该诚实回答。

“一心倒是很久前就提起过你，说你很优秀。”姥爷小口啜着茶，神情淡漠，脸上八风不动的样子完全唬住了对面这个初出茅庐的菜鸟。

“还好，一心夸张了，我也就是个普通人，远远称不上优秀。”沈林突然想起外婆，在老人眼里他是最优秀的，可现实往往真实，谁是鱼目谁是真珠一眼就能看出来。

“年轻人，不要妄自菲薄。”姥爷看着他，浅浅笑了下。“一心没什么大本事，看人倒都很准。”

沈林从来不奢求别人对自己的肯定，对他而言，活着的每分每秒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无聊，一样的乏味贫瘠，只是来自长辈的关怀总能轻易触动他那颗敏感又迟钝的心。

但他只是青涩地发笑，并没有接受对方的好意。

没过多久外出的三人就回来了，打断了他们的浅谈。

付一心率先迎上去，一把搂住姥姥，嘴上说着好听的话，叫沈林羡慕不已。

俞妍女士不是第一次见沈林，当下只是挑眉，向舅妈和姥姥介绍他是一心的朋友。姥姥对长相清俊的人向来抱有好感，当即拍拍对方的肩膀，不住地夸赞“好孩子”。

沈林不好意思起来，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眼眶发热。很难解释这段突如其来的心绪，最后只好把它归结为自己太久没有回家，而外婆今年也是67岁。

外婆的白发和皱纹跟一心姥姥的一样多，手指一样布满老茧，背脊微微佝偻，脸上已经显出不少老人斑。

而眼前的老人穿着合身的浅色旗袍，露出手肘和脚踝，脚上一双黑色小高跟鞋，鞋子跟不是很高。脸上化了淡妆，描了细细的眉毛，耳朵上带着翡翠耳环。

很美妙的模样，却是不可避免的衰老，或者笼着接踵而至的死亡身影。

一大家子人凑齐活了，付一心就开始卖乖，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捏肩捶背，直把舅舅看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今天呢，是姥姥的67岁生日，为了表示心意，中饭大家一人做一道菜。”为了公平，俞妍女士一锤定音，眼睛却直勾勾地瞧着付一心。

一心接收到对方的意思，连忙举手表态。“我没意见，但后果自负。”后果包括但不限于饭菜难吃，以及炸了厨房。

闻言姥爷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拿出了大家长的威严。

实际上一群人里就三个是会做饭的，姥姥，舅舅和沈林。姥姥是寿星，没道理今天还要伺候他们吃喝，剩下的两人气场相合，面面相觑后应下了这份重担。

付一心欢欣鼓舞，愉快地和亲妈拍了下手掌。

每次都是这招。

厨房里忙成陀螺的舅舅不住地和沈林吐槽，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

沈林给他打下手，洗了菜又切菜，还要负责装盘。耳朵听着舅舅的吐槽，嘴巴还要“嗯啊”应和以示尊重。

除了家常小菜，舅舅还做了烤羊排。被沈林问起原因，还是非常诚实地回道：“一心那个臭小子一闻到羊膻味儿就吐，但是我做的烤羊排每次又都爱吃的不得了。”

话里话外都是爱。

沈林觉得一心果真是个宝贝，连带着他也有幸沾染几分。

付一心时不时跑到厨房试菜，正经评价没几个，口水倒是都快流光了。

“诶诶舅舅，你的菜我都吃腻了，能不能让贤给沈林啊。”

付一心嘴里啃着羊排，嘴里说出的没良心的话气的舅舅举起锅铲要打他。“你这话说得害不害臊，手上的羊排快给我放下来!”

“嘿嘿，”付一心一溜烟跑到厨房门口，冲他晃晃手里的羊排，笑道：“舅舅你大人有大量嘛。”

之前付一心就说过想吃沈林做的菜，没想过这么快就有了机会。舅舅被宝贝侄子气了一通，解下围裙甘居二线。

“对不住，没剩下几个菜了。”舅舅摸摸后脑勺，想着巧妇难无米之炊，在心底把付一心又捶了个遍。

“我手艺一般，就怕你们到时候都吃不惯。”沈林笑着带上围裙，嘴里的糖完全化开，甜了他一身。

那是付一心进来后塞进他嘴里的，眼睛一眨一眨，像在偷偷做坏事。

砧板上确实所剩不多，沈林又切了两个青椒，准备做一道农家小炒肉。油烟很大，好在辣椒味儿并不呛鼻。

舅舅尝了一口，很是满意地拍拍对方的肩膀，忍不住又挟了一片肉。

闻着香味冲进来的付一心抽抽狗鼻子，怀里抱着新鲜的豇豆和小圆茄子。一把扔进舅舅怀里就去拿筷子，吃到嘴巴里才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我就说比你的好吃，服不服气？”付一心骄傲的仿佛这道菜出自他手一样，好在舅舅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破天荒地应和了他的说法。

“是好吃，小伙子以后多来做客。”说完就拿起茄子敲了付一心额头一下，“自己点的菜自己洗，我去外面歇会儿。”

付一心嘟嘴瞪他，不情不愿地接过豇豆和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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