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1/2）

这样的仪式, 这样的誓言, 已在这座古老的大殿之中上演过千百遍。众臣起身叩拜, 起身再拜、三拜，只有荣嘉一个人觉得如坐针毡。

不知道过了多久，荣嘉的膝盖都跪得发麻, 仪式才正式结束。她顶着沉甸甸的脑袋, 在众人的搀扶下往东华门再回去。

殷旭在东华门附近的角楼里等着她，她是奴籍，不配随侍，就同一群低阶小黄门宫女在这里候着。

几乎到了午后, 她才看见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从紫霄殿方向回来，往东华门走去。

人群之中, 最现眼的，无疑就是她的荣嘉，华服贵重，贵气天成, 珠玉之间，连举手投足都带了好些稳重, 看起来倒像是成熟了几分。

可没想到, 刚刚才脱离了紫霄殿那边使者的视线范围，荣嘉鬼鬼祟祟地往后面瞧了好几眼, 确保没有人再监视自己后, 一把将头上的凤冠扯了下来, 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看便知预谋已久。

殷旭在二楼，看得清清楚楚，身后的姑姑们脸色一变，似乎吵嚷着要让殿下给戴回去。荣嘉假装没听见，穿着三寸高的屐鞋健步如飞，长长的一条队伍都跟着她快速奔了起来，体力不支的老姑姑们苦不堪言，隔着老远，殷旭都能感受到她们的绝望。

这才是荣嘉的做派嘛，殷旭快要笑出声了，还没等她笑出来，看见荣嘉突然又站住了，弯下腰，刷刷两下，把脚下的屐鞋也给随手扔了，扔完之后，觉得走路好像在飞。

荣嘉越来越近，殷旭看着她不断靠近的身影，眉眼含着笑，从角楼往下走，想要给她一个惊喜或者惊吓。

当殷旭出现在她面前时，四目相对，寻觅了一天的眼睛，终于看见了她要找寻的人。

荣嘉笑了，她朝殷旭跑去，眼睛像是盛满了星辰，亮得吓人，仿佛这世间除了殷旭，再也没有第二人。

那样的眼神，灼热又炽烈，真诚又无畏，带着两天没有看见殷旭的急切和欣喜，掩都掩饰不住。

殷旭仿佛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她努力回忆，想起来时，竟发觉，过去这样的眼神，只在她炽热的追求者公子们身上，瞧见过。

天地间只有你一人。

就算殷旭再迟钝，这一霎，她突然明白了，明白了那样的眼神里，满是深深的眷恋。

心砰砰挑了起来。

诸多回忆里的碎片，这一刹那涌上心头。

“我就喜欢清秀的。”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让我靠一会，就一小会，好不好......”

......

诸如此类的暗示，似乎从一开始，就出现了。荣嘉的《双姝记》，荣嘉的素纱衣，还有荣嘉总是突如其来的造访，无一不在昭示着她的心思。

可自己竟然如此迟钝，直到这一刻，才看透了，她一颗爱慕的心。

——

殷旭又忘记了，她是如何与荣嘉说话的。

荣嘉似乎在问她，是不是瞒着她做了什么事，殷旭心里有事，再加上瞒着她做的事千千万万，不知她指的是哪件，便只能搪塞。

只是心不在焉的人，搪塞起来，十分敷衍，就连好哄的荣嘉都看不下去了，恨不得把自个儿的脸蛋贴到她眼珠子上去，好叫她时时刻刻只能看着自己。

“你究竟在想什么啊？”荣嘉问她。

“没......没有。”殷旭说道：“今天站了太久，有些疲倦吧。”

“你才站了多久。”荣嘉不开心了：“知道我受了多少罪吗。”

荣嘉本意是想博她关心，博她安慰，哪知殷旭嘴角牵强地扯了扯：“是，殿下受苦了。”态度完全就是在敷衍。

荣嘉一颗求安慰的心受到了践踏。此时周遭全是人在看她，还有不少不熟悉她的宫人都觉得奇怪，为何殿下与一位低阶的宫女如此熟稔。

她有话想说，不方便在这里问，便拉着殷旭赶紧往重明宫走，把一群人都甩在后面。红墙绿瓦的石砖甬道上，只见两个女子奔得极快，后面一大群绿袍灰袍的黄门小宫女们，追得辛苦。

好不容易跑到重明宫，把一大群不想干的拦在外面，荣嘉终于得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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