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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在门外——
在哪个门外值得顾维桢特地告诉她?
虽然理智告诉牧归荑, 顾维桢应该没有闲到出差之余还要专程跑过来看她。
但在理智被困倦的当下, 牧归荑无意识间便已经期待起奇迹的出现。
手机中的语音播放结束, 无人操作的屏幕不一会儿就暗了下去,牧归荑跪坐在床上, 抱着被子呆愣了一会儿。
有晚风从未关紧的窗缝里吹进来,牧归荑眨了眨眼,甩了甩脑袋,昏昏沉沉下了床。
窗户正对着庄园大门的方向, 牧归荑在窗户前面停下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推开了窗户, 穿着拖鞋踩在了窗沿上。
房间在一楼,就算是个小孩子跳下去也不会受伤。
黑漆漆的夜里看不到人影,只有月光照出一道小路。
站在门外的顾维桢背靠着墙, 外套搭在手臂上, 另一只空着的手抓着手机, 屏幕明明灭灭, 照出她略带疲惫的脸。
经验早就告诉她,疲惫总是会让人生出多一些冲动,这次也不例外。
明明直接回国,到这一天的傍晚就能再见到牧归荑, 但顾维桢结束工作的第一反应却千里迢迢再多中转一站。
工作上积压的生理性疲惫总是能在“牧归荑”三个字上发挥作用, 轻易压垮理智与克制。
再者, 顾维桢早就猜到牧归荑来K国发生什么, 又会遇到什么人,她多少有点担心。
又或者,这些只是借口罢了。
她就只是,只是想要更早一点见到牧小姐,所以当这样的想法再也无法抑制的时候,她毫不犹豫改签了航班,大半夜地跑到人家门外吹冷风。
微凉的风吹得顾维桢的大脑逐渐清醒,她已经在门口站了快半个小时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立刻就意识到这条消息发得不妥,或许牧小姐已经睡着了,其实隔天早上过来拜访会更好。
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时候过来呢。
顾维桢依靠在墙上,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暗自唾弃了自己几句。
先前发出的消息已经过了可以撤回的时间,顾维桢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按下去。
顾维桢决心补上一句,将那则消息归结于一个玩笑,并另约早上起床的时间。
或许她们还可以一起吃个早饭。
顾维桢这么想着,手上才打完“玩笑”两个字,就听到身后一阵响动。
那声音听着像是从墙的另一侧传过来的。
顾维桢下意识仰起头,却正对上墙上探出来的脑袋,正是牧归荑的脸。
“……牧小姐?”顾维桢有些错愕。
视线相对的瞬间,牧归荑大脑也一片空白,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眨巴着眼,呆愣地趴在墙上往下看。
最后还是顾维桢先反应过来。
她仰着头转过身,往后退了几步,将价值不菲的外套和手机都随手扔到后面的草地上,然后朝牧归荑张开了双臂。
“跳下来吧。”顾维桢浅笑道,“我会接住你的。”
牧归荑全然忘记了她一开始出来是为了把顾维桢带回去,看到顾维桢对她张开手,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顾维桢确实接住了她,却没接稳。
她双手紧紧抱住了牧归荑的腰,脚下却被绊得一个踉跄,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仰,还带倒了怀里的牧归荑。
两个人在草丛里滚作一团,因为惯性,牙齿与嘴唇都撞到一起,血腥味瞬间在两人唇边弥漫开来。
两双错愕的眼眸撞到一处,垫在底下的那个眸中亮如星辰,也最先反应过来。
顾维桢伸手捧住牧归荑的脸,解救了她们饱受蹂|躏的唇角,随即又在后者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亲吻了一下她的眼角。
一抹嫣红的印子落在了牧归荑的眼角,在月色映衬下显出几分艳丽的颜色。
顾维桢微怔,一时看出了神,好一会儿才回神,有些慌乱地抹了抹自己的嘴角,用力得险些又撕裂了伤口。
疼痛感让她心头的躁意稍稍退了些许。
牧归荑也只是愣愣地看进她盛满星光的眼睛里。
寂静的月夜里有晚风拂过枝叶草木的飒飒声,有虫鸣,但都逐渐远去,只剩下对方的呼吸声与心跳声,越发的明显。
天地那么大,此刻却仿佛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对视良久之后,两人几乎同时弯起嘴角,噗嗤一声笑出来,时光与风重新流动,虫鸣风语萦绕在她们耳边。
顾维桢放开了牧归荑,任由她往旁边滚了一圈,同样仰面躺在草坪上,望着天上。
就像是很多年前的午后,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山前山后的跑,跑累了就一块瘫倒在草坪上,仰头看着天上的云。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什么话也没有说,却偏偏开心得不得了。
然而此刻看不到天上的云,倒是能看到一轮象征着团圆的月。
在草丛的掩护之下,两人的手碰到一处,不知谁主动的,握到了一起之后就再也没有分开多。
……
隔天一早的餐桌上氛围有些尴尬。
节目组早在前一天就离开庄园了。
他们还要负责秦桑那一组,而且庄园的主人明确邀请的也只有牧归荑和叶清商这几个人,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多留。
但刨去节目组的人,早晨的餐桌上却又多了好几个人。
熬夜打游戏的陆弦音和江枫还在睡,于是出现在在餐桌上的只有意志力强大的叶清商和作息良好的余尽欢。
当然牧归荑也在,但是她身边坐着的顾维桢却很让人深思。
从进餐厅起,叶清商往顾维桢身上扫的视线就没停过,而且神情越来越古怪。
唯一阻止叶清商继续探究下去的只有坐在主位的两位老人,据管家的说法,这两位就是庄园的主人。
于是先前牧归荑跟她说的话又一下子撞进她的脑海里。
这大约就是牧归荑家祖父辈的人物了,听她自己的意思,应该是外祖家。
而那两人与牧归荑的互动也不出叶清商的预料,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两位老人看起来确实对牧归荑颇为疼爱,但毕竟多年不见,言语之间难免有许多生疏感。
不过这倒是不影响两位老人的好心情。
真正让叶清商意外的还是顾维桢。
这位有钱有势的大小姐看起来与两位老人也颇为熟稔。
若不是叶清商了解牧归荑,知道她与顾大小姐确实才谈恋爱没多久,她都要以为顾维桢早有预谋,已经提前刷好了两位老人的好感值了。
毕竟……怎么说,这应该也算得上某种程度的见家长了吧。
叶清商思绪越飘越远,倒是忘了关注两人本身的异状,比如说两人头发里藏着的草叶,以及虽然仔细整理过但仍能看出的褶皱痕迹。
以及最要紧的问题,顾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或许是有任意门也说不定?毕竟顾大小姐无所不能。
被注视着的顾维桢神态自若,仿佛前一晚跟着牧归荑在外面草丛里滚了半夜的不是她一样。
感谢这个老式的庄园里没有摄像头吧。
两位老人对顾维桢的到来都感到了惊喜与欢迎,甚至完全没问过她为什么会突然上门拜访。
顾维桢自己就先给了理由,她说她出差路过这里,想起牧归荑也在,就顺便接她回去。
两位老人没有任何怀疑,或者说就算心里有什么疑惑,他们也不会当着难得的客人说出来扫兴。
牧老爷子与顾维桢的祖父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又在同一年去国外留学,关系亲厚非比寻常。
虽然后来牧老爷子定居在了国外,但他与顾老爷子也没有断了联系,两家的孩子也都是很好的朋友。
只可惜顾家人似乎都命短,顾维桢生下来没几年,顾老爷子就因病过世了。
牧老爷子悲痛不已,家人也识趣地不拿这件事刺激他,久而久之,两家人交往的频率倒是低了不少。
自从牧湘君和顾维桢的父母过世之后,两家人更是彻底断了往来,一直到现在。
虽然不见面了,但原本的记忆和感情都还在。
牧老爷子只在顾维桢小时候见过她几面,但那时候小丫头的特立独行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顾维桢近乎过目不忘,幼时见过的人至今还能分毫不差地叫出来,两人互相客套着,竟也这么聊了下去。
牧归荑的外婆没有老爷子那样的精气神,只是静静地吃着早饭,不时看看牧归荑,但从她不时微笑的表情来看,她也是有在认真听顾维桢和老爷子的交谈的。
而相较之下,牧归荑可以算得上沉闷,只是在顾维桢提到她的时候,偶尔嗯一声给个回应。
即便刻意放缓了进度,一顿早饭也吃不了多长时间。
放下筷子的时候,牧老夫人叫了一声“归荑”,神情很温和,她说:“中午再一起吃个午饭吧,跟你的朋友们一起。”
面对外婆殷切的神情,牧归荑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只能将视线投向一旁的叶清商,用目光征询她的意见。
牧老夫人便也跟着看过去,轻笑了一下,征询道:“你们愿意陪我们这两个老头子吃个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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