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骞没娶到媳妇儿的第二章(1/2)
从北城回来的清鹿心情非常好,周遭已一片漆黑,她挽着鞭子走在草原上,半分不见惧色,反而边走边哼着轻快的歌。
身边的杜衡却有些为她忧心:“居次,奴真不知道您在想什么。”
清鹿听出她弦外之音,侧颜娇俏一笑,故作不知:“嗯?怎么了?”
杜衡皱着眉头,很是愤愤:“您若是真喜欢那汉人,便该挑明心意,哪怕仅贪欢一日也不算枉费。您若不喜欢,何必隔几日便去北城?累着您不算,说不好还要惹出许多麻烦来,您何苦。”
清鹿睨她一眼:“这话在心里藏了多久了?”
杜衡撇撇嘴,嘟囔:“没多久。”
清鹿莞尔,抬起头,继续闲闲的往前走,边走边仰头看几眼月亮。
杜衡是清鹿母亲婢女的女儿,而清鹿的母亲,是为汉匈和亲而嫁到匈奴的汉朝公主的媵侍。阏氏曾告诉她,母亲也曾是高门王侯家的女儿,只不过生母身份低微,才作为陪嫁随她来到匈奴。
至于身份低微的母亲,是怎么嫁给了身为右贤王的父亲,还做了王妃的,并没有人告诉过清鹿。
或者说,自她五岁那年母亲去世后,所有人都对一切关于母亲的话题讳莫如深。除了阏氏会偶尔讲到母亲与她在大汉的时的事外,清鹿对母亲的了解,大约还不及那些伺候过她的下人。
可是清鹿至今还记得母亲的模样,那个温婉又雅致的女人。
她在盛夏的夜里,抱着清鹿坐在辽阔的草原上看月亮,伴着清风,一句一句的教她背《诗经》。
背到“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时,她看着皎洁的月亮,露出一种幼小的清鹿看不懂的哀伤。
清鹿问她:“母亲为什么难过?”
那时,她微笑说:“不,清鹿,我没有在难过。”
清鹿不懂,看着她。她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清鹿的额头:“清鹿,求而不得才会难过,我已求仁得仁。”
“那您求什么呢?”
“相知相望。有些时候,克制的难过,美过鲁莽的肆意。它们也许最终会成为我们心中滢滢的一部分。我已不再难过。”
母亲对清鹿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谜语。所以她说过的话,清鹿都记在心里。
自遇张骞,清鹿忽而想起这段对话,恍惚间,她竟觉得,是母亲早就预料到了她长大后可能有的处境,她在教她如何应对。
清鹿忽然就有些懂了母亲的话。
在母亲心里,大约也有这么一个人吧。那父王呢?父王在她心里,又是什么人?
清鹿依旧不懂。
她揉揉杜衡辫起来的头发,安慰道:“我自有分寸,你别担心。”
杜衡没想到清鹿想了这么半天,只这一句便打发了她,气的瞪她:“居次!”
清鹿不为所动,趁其不备狠狠地揉了一把杜衡的头发,不待她反应过来,笑嘻嘻的便往前跑。
杜衡是直率性子,转眼便将要问的话忘在了脑后,铆足了劲去追清鹿:“居次您又捉弄我!”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回到右贤王部所在处,都已气喘吁吁。清鹿出示令牌进去,按照定例去大帐给父王问安。
虽然父女两人好像都不太想见对方,但不知为何,十余年来,这个相互折磨的规矩还是没有被右贤王废掉。
右贤王不提,清鹿就得乖乖来报到,风雨不可阻。
清鹿来到兽皮做成的大帐前,里面传来幼童欢笑的声音,夹杂着成年女子纵容调笑的话语。
她与杜衡对视一眼,敛下唇边笑意,停下脚步,站在十步开外等着。
大约一刻钟后,里面的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清鹿从北城走回来,又站了这么久,腿已然酸痛。
她不自觉的轻声“啧”了一声,走上前去,对着守门的近侍悄声道:“肇源将军,王妃大约还要坐一会儿,咱们按老规矩来,行吗?”
这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了,清鹿来问安时,只要王妃在,她都不大会进去。要么等王妃离开,要么在帐外行礼,由肇源事后禀报。
这么几次后,见右贤王也没说过什么,便成了清鹿的惯例。
王妃复宁玥是单于之女,母亲早逝,初为右贤王之妾,后来清鹿的母亲、宁心王妃逝世两年后,被右贤王立为王妃。
整个茏城的贵族都知道,右贤王的大居次与王妃不是很合得来。
肇源在右贤王身边二十年,清鹿是他看着长大的,清鹿自幼便跟着他学习射猎,两人自是有感情的。
他往外站了一些,浑身上下打量清鹿一遍,点点她的额头:“您这是野哪儿去了?”
清鹿双手背在身后,嘻嘻一笑,仰头看高了自己两个头的肇源:“我的鞭子如今已能勒死一只鹿了,改天给您看看?”
哦,打猎去了。
肇源这才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笑,拍拍清鹿的肩膀:“长进。我三日后休息,怎么样,跟我去松松筋骨?入秋了,说不好能猎到狐狸,冬日了给您做围脖。今年天气怪得很,忽冷忽热,说不好又是一个恶冬。”
匈奴人依靠畜牧打猎生活,冬日气候最能影响第二年牛羊的成活率和水草生长,故而把天气极其恶劣的冬日,称作恶冬。
而清鹿不爱在右贤王部这块儿待,平日便总是找借口溜出去。如今有人带着她玩,她自然一口答应。然后凑近肇源道:“将军,我都快累死了,您发发善心,等会儿帮我给父王通报一声,让我行了礼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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