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出去吧，下不为例。”

警察解了冷森然手上的手铐，推了他一把。他踉跄两步站稳，横了警察一眼。

“瞧什么呢？”警察又问。

“瞧你顺眼。”冷森然耙了下搭在眼前的头发。

他收拾好桌上摆着的东西，胡乱塞口袋中。其实也没什么值钱货色，只是装腔拾掇，显得他从容不迫。

冷森然走出警局，夜色降临，华灯初上。霓虹以光线矫饰，将平城的黑暗尽数掩藏。他仰头看了阵广告牌，上面有个面容清俊的模特举着洗面奶。要是有路人细看，可能会发现他和广告牌上的人有几分相似。

可没人会注意这个脏兮兮的大汉。冷森然的头发都结成了一缕一缕的，从他身旁而过的人，都绕出了一个硕大的弧形。

他收回视线，转身往地铁车站而去。走到闸机口，乘客刷卡进站，冷森然四下一看，没人注意他。

他两手一撑，直接跳进去了。

下了地铁，冗长的通道里有乞丐缩在一角。乞丐面前放了个碗，里面盛着寥寥零钱，还有一块包装完好的三明治。

冷森然通过乞丐面前，弯腰伸手，将三明治顺走。乞丐刚想出声，一看冷森然那体格，又闭了嘴，很是不甘地攒紧了拳头。冷森然翘起唇角，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他胡乱将三明治塞到嘴里，最后一口噎在喉头。他狠捶几下胸膛，强硬将面包咽下。

这不要钱的晚餐可真好吃啊。就是量太少，不够塞牙。

冷森然走到住处楼下，他租住的屋子在顶楼，是屋主曾经搭来养鸽子的。后来城市改造，不许养庞大数量的鸽子。砖瓦屋子里的鸽子被清空，冷森然住了进来。

房子月租便宜，可便宜也不是好捡的。破屋子冷天漏风、雨天漏雨，老天爷什么脸儿，它就如实反映，像个跟屁虫。

他花了好些冤枉钱，又买塑料布、又买填充剂，终于把这屋子收拾得能住人了。

走到顶楼，冷森然刚准备掏钥匙，发现门上的锁又被撬了。

这里治安不好，撬锁是常事。有时一月撬门两三次，他气得在门口贴了张纸：“贼你来，我杀你。”

他推门而入，拉开电灯，只见床上躺着一人。那人长发如瀑，胸平得可以，腰腹缠着白纱带，**穿着灰色的运动裤。不知是睡得不省人事，还是晕了过去。

冷森然走到床前，低头端详了一阵。那人脖子上的喉结突出，应该是个男的。

他一脚踢在床脚，折叠床不受力，两头一翘，中间凹陷，差点没把那人夹死。那人睁开眼，满脸困惑。

“这是我的屋子，醒了就滚出去。”冷森然说。

床单染了血，门锁被撬掉。鸠占鹊巢就算了，还把这里搞得一塌糊涂。

“我受伤了。”那人声音喑哑。

“关我什么事。”冷森然嗤笑。

那人的喉结动了动，惨白的脸上挤出客气的笑。他的手往裤子口袋中探，摸半天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

冷森然说：“你现在掏刀也太迟了吧？”

“我是掏钱。”那人说。

“那看来你也没钱。”

冷森然话音落下，对方就从口袋中扣出一枚叠得又小又方正的粉红色纸钞。他把钱扔在地上，说：“我现在只有这么点，再让我躺一会儿。”

冷森然弯腰捡钱，一点一点将小方块展开铺平。他把那两张一百元掸得啪啪响，说：“一天一百，你住几天了？”

“明天的钱我再想办法。”那人说。

看样子是住了两天。

“起来，我把床扳回去。”冷森然伸手，示意要他搭住自己起身。

那人身体虚弱，刚才已经耗尽了体力。他刚扬起手，晕了过去。

冷森然啧了一声，只能将那人抱起。抱起一看，床上又是一摊血。他扒着那人的脑袋看了半天，原来头上也被凿了个口，纱布还被蹭掉了。

他把晕倒的男人放在地上，将折叠床抻回原样。冷森然躺回床上眯了一阵，直到自己的身子骨放松下来，这才起身，把那个人搬回床上。

还不如回去住拘留所，至少吃住不花钱。冷森然摸了摸脖子，有些烦躁。

冷森然洗了澡，又换了身干净衣服，去二十四小时快餐店将就了一夜。第二天他没回屋，折去工地。包工头还没到，工友看到他吓了一跳：“森然，你不是杀了人吗？”

“我杀你妈。”冷森然回应。

“没杀就没杀，好好说不行吗？”

工友嘟囔，也不敢和他计较。这人身材高大，拳头也硬。曾经工地上有人和他打起来，他照着对手的脸打了两拳，那人坐地上半天没起来。晚上去医院检查，轻微脑震荡，鼻骨骨裂。

从此之后，无人敢和他计较。

冷森然找熟悉的工友蹭了根烟。一根烟抽完，包工头来了。他见冷森然也是一愣，问：“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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