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顾烯在三个月前主动向事务所提出了申请,调到了江南去。上司是个和蔼的中年人,喜欢喝滚烫的热茶,透过腾腾的热气回复他:好。
上司很喜欢这个工作认真的年轻人。话不太多,做事却脚踏实地。每次生意都谈的格外漂亮,对方笑脸盈盈地举着酒杯说合作愉快。
在公司里,不是扎眼烫手的点子,也不是毫无用处的打杂人员。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那场大病,自己是怎么也不会把顾烯送到别人手里的。毕竟江南分公司里的总经理,和自己永远不对盘。
也不是非要去江南,顾烯看着窗外的雨出神。只是想离总公司远一点,随手指了指办公室里公司布局图。恰好是最远的江南。
生病期间,他梦到陆燃了。在英国的某座小岛上,海水蓝的发亮,被风吹的翻动起来。纯白的教堂里,阳光中有灰尘颗粒在漂浮。
顾烯梦到自己穿了一身深红色的丝绒西装,包里还放着当年递出去的情书。他记得,那张纯白色的信纸被陆燃原封不动地递了回来,甚至没有拆开。
抱歉,我还不打算恋爱。
他是这样拒绝自己的,在只有两人的更衣室里。
顾烯紧紧地攥住那张信纸,好像就轻而易举地攥住了十年的感情,不让它再次发酵。毕竟这是婚礼。
梦里新娘的脸看不太清,灰蒙蒙的一片。她顺从地站在新郎的身旁,挽住陆燃的手臂。
顾烯坐得很远,他甚至没敢抬头看,只是用刀叉恹恹地切割盘子里的牛排,耳里全是庄严肃穆的婚礼进行曲。转眼间就到了扔捧花的环节,一簇漂亮的白玫瑰。顾烯想逃,脚底却像被黏住了,动弹不得。他只好把手背到身后,不去争抢捧花。
“是顾烯啊!”旁边的人捂着嘴笑了。
顾烯低头,吓了一跳。两只手不知何时抓住了那簇白玫瑰,枝干的刺疯长,刺破了肌肤,流出来的血顺着往下滴。
想一头栽进深蓝色的海水里。
他知道是梦,所以陆燃走到自己面前时,他睁大眼睛,用颤抖的声音调侃:“纯洁,浪漫,求爱之花。陆燃,新婚快乐。”
-
分公司的工作不多,一两周才会有一次应酬,且不难应付。
喝两杯麦茶的时间就能谈妥。
顾烯出来很多时间,大部分都花在了闲逛上,任由脑海里的思绪生长。他和陆燃当了六年的同学,独处的时间却不到六分钟。校园里前仆后继去示爱的人很多,在长廊里,在教学楼下,在静谧的后花园里。
顾烯挑了最不浪漫的那个,更衣室。他迈着小步走到了陆燃身后,直直地站定。陆燃的T恤穿了一半,回头看向这个涨红着脸的人:“请问,有事吗?”
“啊...”顾烯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将手里的情书递了过去,“我...我...喜欢...你...”
陆燃笑了一声,很轻。像在顾烯心里荡起涟漪,他难以置信地对上陆燃的眼,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
“抱歉,我还不打算恋爱...”
一颗心,跌到谷底。没等他说完,顾烯就快步走出了更衣室,门口的那面等身镜仿佛看透了他荒唐可笑的想法,镜子里的自己普通且平凡。
顾烯撑着墙,小腿发软,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地难受。
是,我又在期待什么呢。
从高中毕业以后便再也没见过陆燃。
偶尔有消息传来:他去了英国,去了剑桥,他在遥远的西方也是最耀眼的那一个。再往后几年,消息越来越少。顾烯变得沉默寡言,他尝试爱上别人,都以尴尬收场。
前女友在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后,松开了顾烯的手。她说:“你谁都不爱。”
手机铃声将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是自己的大哥:“现在方便吗?”
“请讲。”
手机那端短暂地沉默,又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算了,见面再说吧。爸妈的飞机应该也快到了。”
顾烯愣了一下,最后也只是说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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