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1/2)
夏日炎炎,没有一丝微风,树上的蝉鸣格外显的聒噪。阿娅身着许久不曾穿过的族服,一步一步丈量着自己曾经不顾一切奔向的囚笼。这里处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就像一个精美而诱人的陷阱。
登高眺望,遥望北方,好似能看见家乡鲜草遍地,牛羊成群,蓝天白云,辽阔而自由。阿娅会心一笑,阿爹、阿娘,她的亲人和族人,她来陪他们了。闭眼,一跃而下。
那赫部落被剿灭的时候,阿娅在宫中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就像是一朵没有阳光的花朵,由内而外慢慢枯萎。
当阿蛮她曾经最好的侍女、好友,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是啊,不止阿蛮该恨她,那赫部落的所有人都该恨她。
记得云升来求亲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不得宠的王爷,他身着一身棉麻长袍,头上只有一个墨玉簪。体态修长,眉眼如画,眼中盛着笑意。即使是如此简单的打扮,竟也是比她见过的所有女子还好看。
爹爹告诉她,这样的中原男子,弱不禁风还比不上她们那赫部落的女子。他来求亲,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阿娅告诉他,想娶她必须要完成她的三个要求,且必须是一个人单独完成。北境狼谷的狼王皮,驯服那赫部落最好的野马,要知道那赫部落虽说不大,但也有几万人。他们最厉害的勇士都难以驯服马王,更何况他这种书生,最后呢,她想要天上的月亮。
她想前两个他可能侥幸能完成,最后一个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认为自己已经拒绝的很明显了。谁知云升竟然答应了,阿娅心想,这个人可真是狂妄。
等到云升独自一人去了狼王谷七天还未回来时,阿娅心想他一定死的很可怜。可是第七天夜里,他满身伤痕的带着狼王皮回来的时候,阿娅真的是惊讶不过心里还是觉得他可能是运气好。
当他驯服了马王还送给她当坐骑的时候,她心里是对他刮目相看,很是敬佩。
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那天他说要送她月亮的时候,那是盛夏的夜晚,月明星稀。云升骑马把她带到一个不知名的湖泊边上,一把将她拉倒了水中,阿娅又好气又好笑。好在水刚刚及腰,脚踏青草,湖水清凉宜人。
云升指着身旁硕大而明亮的倒影,说这是你要的月亮,而我要的月亮在我身旁。
云升来的时候是三月,带走她的时候已是八月,阿娅想这是她跟云升在一起最快乐的五个月。后来当她得知云升在京城中的处境,知道云升的烦忧后,她主动给爹爹写了很多信。
那赫部落的骁勇善战是有名的,爹爹也疼惜她,但凡有求必是相应。只是这来往书信中爹爹的担忧,被情爱冲昏头脑的她并未发现。
阿娅从来没有那么爱过一个人,爱到没有自我,爱到最后国破家亡。这一切都是她得罪过,是她永远无法偿还的过错。
阿妩来的时候,阿娅已经昏迷了一个月,虽然她的身体还有微弱的生命征兆,但是阿娅的灵魂已经去了黄泉。她运行着从上一个灵魂中抽取的魂力,慢慢修复着这具残破的躯体。
待身体稍稍恢复,阿妩缓缓睁开眼,微微张了张自己的嘴唇,示意婢女给自己干渴的嘴唇喂点水。
婢女见状高兴不已,皇上自荣妃坠楼,情绪越发捉摸不定,还时不时还乱发脾气。诺大的皇宫感觉哪里都是低气压,沉闷不已,让人透不过起来。如果皇上知道荣妃醒来,定会龙颜大悦,重重奖赏她们,一群人高兴不已急急忙忙去禀告。
云升得知阿妩醒来,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填满了他的胸腔。扔下手中还未批阅完的奏折,迫不及待赶到阿妩宫中。
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他每天都会过来坐坐,似乎只有在她这里才能得到心中暂时的平静。
想起第一次见阿妩的时候,她骑在马背上身着部落服,美的热烈而张扬,就想鲜花开在最好的时节,让人忍不住想拥有。
从少年的时候披荆斩棘的夺位之争到而立之年的平定内乱,稳坐皇位。这一路,阿妩就像是他黑暗人生中那微弱的阳光,美好而脆弱。
对那赫部落出手,是不得已而为之,边界人民和游牧民族的纠纷历来已久,他刚坐上皇位需要笼络人心,有什么比一场以正义之名的胜仗更有说服力呢。
况且,除掉那赫部落也是对初登皇位,根基不稳的他来说付出代价最小的,回报最大的举措。他知道自己愧对于阿娅,只是万般皆无奈,半点不由人。
阿娅看着面前的云升,他之前最想的不就是自己能忘记所有伤痛,跟他重新开始吗,她便随了他的愿。
云升敢来看着床上醒来的阿妩,看着因为昏迷显得格外小巧脸庞,一双大眼睛,眼神迷茫而怯懦,好似迷路的小鹿,惹人怜爱。看着早早等候在这里的太医,有些烦躁。
“你们还干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荣妃诊脉,万一荣妃的身体有什么差池,你们就以死谢罪吧”
一位太医连忙跪在地上:“皇上,老臣等人已经给荣妃诊断完,荣妃身体暂无大碍,只需好好调养即可,只是…”
云升皱眉,语言不耐:“只是什么,快说!”
“荣妃娘娘伤到了头部,好像失忆了。”说完匍匐在地,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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