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玻璃花瓶里刚换了水，插着新鲜的马蹄莲，碧绿与纯白相间，清新优雅，符合整个房间的色调和布置。

江慕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翻阅着刚整理好的客户资料，旁边是打开的记事本，时不时拿起钢笔在本子上记录一些东西，电话内线突然响了一声，没抬头，他伸出右手按下接听——“江医生，今天预约的客人来了。”

“好的，请他进来。”

放下笔，江慕闭了闭眼，拿起手边的细边框眼镜戴上，然后点开笔记本电脑里的预约名单，看了看排在第一位的名字。

很快前台将客人带了过来，那人走进来的一瞬间，江慕眨了一下眼，站起来趁对方走过来的时候不动色声地打量了一下。

一眼看去，男人的精神很不好，面色晦暗，头发蓬乱，虽然看得出门的时候打理过，但显然没什么心思，最让人在意的是一双眼通红，红血丝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在眼球里，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

“你好，我是江慕，您的心理咨询师。”

男人点了点头，没说话，在江慕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脸上有些惴惴不安，仿佛一个担惊受怕的孩子一样，在这里他并没有安全感。

这样的情况虽然特别，但作为心理医生其实见得并不少，江慕遇到过形形色色的患者，觉得对方极有可能是位重度失眠症患者。

“如果觉得椅子不舒服或者无法放松的话，我们可以坐在沙发上。”他提议，“或者要躺下吗？”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摇头，苦笑一声：“不用……就这样吧。”一开口，声音干涸沙哑。

他伸手抹了把脸，“我已经躺了很久了……”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差不多的有一多半是躺在床上的，有一次甚至一动不动躺了两天。

他缓缓抬起头，血红的两眼盯着江慕。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江慕问。

男人看了他几秒，眼神诡异，因为布满血丝更显得有几分骇人，最后他缓缓开口：“医生，我睡不着。”

江慕十指相抵放在桌上，“多久了？”

又是沉默片刻，他回答：“很久了……”然后笑了一声，直勾勾盯着江慕：“久到我自己都记不住了，去了城里所有的医院，没有人治得好。”

人类不可能长时间没有睡眠，更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久到记不清多久没睡觉了。

眼前的男人比起心理疾病似乎更像个精神疾病患者，江慕不动色声地伸手轻轻推了一下眼镜，微微扬起嘴角：“那么，我们不妨尝试一下让您先放松下来的方法……”

半小时之后，诊疗结束了，男人离开之后江慕看着刚才的诊疗记录，整个过程中男人似乎有五分钟左右失去意识，但不确定是否入睡。

他认为男人这段时间应该睡着过，可能是断断续续每次都睡的时间都不长，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然而对方的心理防御很强，也很矛盾，愿意来看心理医生却似乎不愿意同他多说什么，当然，一次短短三十分钟的心理治疗也不可能解决问题。

江慕放下记录，内线突然又响了，他看了一眼第二位客人预约好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之后。

“江医生，那个……有位客人说是你的朋友，想见你一面。”

朋友？江慕稍感意外，不确定是哪位朋友会不跟他联系就突然到他工作的地方来，还没等他让前台确定对方姓名的时候，门开了……

在赶来的前台的抱歉声中，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走了进来，镜片后，江慕眼神闪过一丝诧异，眉头也皱了起来……

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周西宴仍旧轻车熟路地过来在江慕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一脸凝重地看了后者几秒之后，轻叹一声：“医生，我有病。”

看出来了……职业素养让江慕忍住了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周西宴皱着眉：“我头好疼……”

黑色钢笔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江慕面无表情地说：“抱歉，我是心理医生。”

“我当然知道，”周西宴头一歪，“我又没在外面挂内科。”

“头疼不是我的诊疗范围。”

“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头疼，”周西宴嘴角一勾，“你摔的。”

江慕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怎么啊？”周西宴微笑，“装不认识我？”

江慕很平静，“你也许认错……”

“你戴的是眼镜又不是墨镜，怎么会认错？”

而且外面有江慕的照片，周西宴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笑的很职业化的男人就是给他来个过肩摔的那个，不得不说真是太巧了。

江慕又不说话了，趁这点时间周西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笔挺的深蓝色西装加白衬衫，深蓝色条纹领带，职业而保守，没有那天晚上那么闷骚了。

说实话，光看外表确实是无法把眼前的人和那晚酒吧里那个联系在一起，不过其实也的确不算是同一个人。

这时，江慕终于缓缓把手里的笔放下了，摘掉了眼镜放在一边，眼镜是没有度数的，只在办公室的时候才会戴。

他上身稍稍往后靠了一点儿，稍放松一些的姿势，这样已经不是他平时的工作状态。

“我很意外，”他说，“你非但敢又出现在我面前，竟然还能找到这里？”

意思是那天晚上的过肩摔似乎还是太轻了。

“这个我要先澄清一下，”周西宴也收起玩笑心思，稍稍坐正，“我并不是特意来找你的，只是……”他突然停下不说了。

“只是什么？”江慕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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