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晚餐(1/2)
艾伯特对他母亲的记忆除去那个每日在花园中悠闲修剪花枝的曼妙身影,就只剩下她躺在床上艰难呼吸的瘦弱而又病态的模样。
他还记得那灰暗的一天里,牧师站在他母亲的床前不断用宽厚的手掌附在他的小小的头颅上怜悯地道:“可怜的艾伯特少爷,上帝定然会原谅您的母亲,才会在大战刚刚结束将她召至身边。”
是的,哪怕他的母亲并未做错任何事情,但依旧得要得到上帝的宽容理解才能进入天堂。
而在他可悲的母亲真正投身上帝的怀抱后,他的父亲,尊贵的麦克林老爷迎娶了另一位女士,那位年轻貌美的女士带来了一个比艾伯特更大一些的儿子,一个同样属于麦克林的儿子。
华莱士庄园位于诺丁汉郡北部,占地非常广,有上百顷土地。庄园被草坪和树林依次环绕奢华而迷人。地下一层,上方四层,通道错综复杂,大大小小的房间不计其数。
一楼大厅中央甚至摆放着一座圣母玛利亚的雕像,而紧连大厅的便是麦克林先生的丰富足以占据两个房间——然而麦克林先生并不十分满足,他期望能将的收藏室打通建一个两层楼高的巨型书房以满足他读书的欲望,尽管他并不被他的建筑师允许这么做。
二楼布局则要简单些,分布着各式风格的客房、活动室。三楼则是庄园主人们和他们孩子们的卧室及所需的房间。四楼是阁楼,居住着仆人,堆放着杂物。
而当夜幕降临,华莱士庄园的餐厅里灯火通明,几乎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那儿。初夏徐徐的暖风从打开的窗户外拌着不远处森林的气味吹进来。
餐厅四处都摆上了插满各种玫瑰的赛夫勒瓷瓶,这使得餐厅里还弥漫着一股玫瑰的馥郁芬芳。
“天哪!安德鲁!这些火腿简直卑劣肮脏到了极点上不了台面,你是怎么允许它上桌的?”坎黛丝烦躁地放下手中的刀叉,扭转她纤细的腰向站在她侧后方的老管家安德鲁抱怨,“哦,当然,那位普利莫少爷一定是喜爱极了,毕竟他们也算得上同命相连!”
艾伯特闻言立马看向了坐在长桌一端的他的父亲,果不其然,这位麦克林家族的老爷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对坎黛丝的言语极度表示不满。但艾伯特知道他的父亲什么都不会说,因为他看得出父亲即使娶了情妇却依然深爱着第一任妻子为他带来的儿女。
反而是坐在坎黛丝对面的普利莫愤怒地甩掉了他手中的刀叉,猛然站起了身,想对他名义上的姐姐坎黛丝破口大骂。不幸的是他的母亲,优雅的琼斯夫人在一旁用她清脆的咳嗽声阻止了他——普利莫再次坐下拿起了刀叉。
艾伯特有些失望。他觉得自己一定错过了一场好戏。
琼斯夫人微笑地对坎黛丝说:“亲爱的,也许你的胃口不太好,不过,也请忍受一下,否则楼下的仆人们日子不会太好过。毕竟再也找不到更好的火腿了不是?”
坎黛丝于是放下了刀叉,抬眼看向琼斯夫人:“是的,我的胃口不太好——那么,我先上楼了。”虽然中途离席是极为不礼貌的,但坎黛丝已无法忍受,她几乎天天都无法忍受琼斯夫人和普利莫。坎黛丝戴上奶白色的蕾丝边手套,起身整理了一下她淡绿色的长裙,又对旁边的小妹杰西问道:“你呢?你胃口好么?”
杰西挑起她好看的眉,回道:“噢,不太好,但是鸡腿就十分美味,我得吃完以示对安德鲁的感谢,我想你需要来一点。”
“是的,的确应当如此。”坎黛丝作了一个惊讶的样子,转身按了按还没吃饱的肚子对安德鲁说:“那么,请把我的那份端到房间吧,安德鲁。”
老管家这时才从一个屹然不动的姿势轻轻弯了弯腰,答道:“好的,坎黛丝小姐,愿意为您效劳。”然后吩咐一旁的男仆端上鸡腿随坎黛丝上楼,并随后再拿些糕点去。
艾伯特低下头闷笑,他试着不发出笑声,但显然有些困难。
“那么,艾伯特,用完餐后你到书房来一趟,我想和你谈谈重要的事情。”
艾伯特惊讶地抬头,发现的却是他的父亲詹姆斯麦克林在对他说话。而他表示出的疑惑也并未传达到麦克林先生的眼里:“噢,好的,父亲。”
接下来,艾伯特就发现,餐席上除了他的妹妹杰西以及他的父亲还在认真用餐外,琼斯夫人和普利莫不时眼神诡异地扫视他。
艾伯特再次感到有些可笑。就算普利莫是在琼斯夫人还没和麦克林结婚之前诞生的私生子,自己也从来没有对他有过敌意的行为,而这母子俩很明显是把他充作了敌人。
众人用餐完毕后,待主人们全部离去,男仆们开始收拾长桌上的残余食物以及盘子。昏暗的灯光下那些银制摆件被这些男仆们擦得闪闪发光,艾伯特在一旁默默地看了许久才拉住忙碌中的老管家,问道:“安德鲁,父亲可有透露什么?”
“噢,我的艾伯特小少爷,我并不了解,老爷什么也没有说,我也不能够揣测老爷的心思……不过,也许老爷只是想单独找您聊聊,您不需要过多的担心。”老管家慈祥的对艾伯特表达了喜爱和尊敬。在他的心中这位从小就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少爷,要比那位半途冒出来的大少爷值得服侍。
“那好吧,谢谢你,安德鲁。”艾伯特有些失望,他本想了解到什么却一无所获。
“这是我的荣幸。您快去吧,少爷。”
绕过长长的走廊,穿过客厅,就可以到达那件藏房,但艾伯特走得极慢,他在走廊里踱步,希望能猜想到一些他父亲即将要问的问题,以及思考他该如何应答。
毕竟在华莱士庄园里,他的父亲并不过多干涉他的生活。相比起他骄傲的姐姐坎黛丝和他聪慧稳重的妹妹杰西,他显得那么平凡无奇。
“噢,艾伯特,你在这儿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去书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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