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护城河上现命案(1/2)
盛城的街道向来热闹,往来的商人会在路边寒暄,偷跑出来的孩童会拿着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铜钱买上几块糕点坐在茶馆里,等着说书人的故事。
今日说书人来得格外的迟,宋仪筠却不似身后人群那般急躁,点了壶清茶,悠然品尝。
“徐先生怎么还没到!”
“我哪知道啊,大家一样纳闷儿,徐先生昨日可是留下了好些悬念!我也急啊!”
窸窸窣窣的声音四起,宋仪筠将茶杯凑到唇边,抿下一口香茗,眉头缓缓收紧。
倏而从茶馆外跑进一个少年,那少年神色匆匆,打扮清爽。少年大步走到宋仪筠身后那帮早已不耐烦的人群旁边,对着其中一人耳语。
“捕头,护城河上浮着一具男尸,好像是徐先生。”
宋仪筠手一抖,听着那话险些将喉头的茶水给吐出来。她与徐先生是旧相识,早先几次下山,她常常偷跑入盛城与徐先生聚会,徐先生生性纯善,待她很好。
身后的人霎时没了影,只是走时还骂骂咧咧的。宋仪筠面色一沉,拿起桌上的佩剑便往外走,脚底生风,浑身气压极低。
护城河处已经积了一群人,乌压压的一片。为首的捕头扒开人群往里走,方才的少年同其余几人开始遣散人群,衙门的人顿时将现场给围了起来。
捕头走近,只见河面上一男尸起起伏伏,仰着面,轮廓清楚。只是身未着寸缕,麦黄色的肌肤上青紫一片,流出的鲜血将那片水域都给晕染成一片艳红。
“诶!姑娘,衙门办案,你不能靠近!诶!”
宋仪筠抱住长剑,冷眼望着面前拦住自己的少年。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身板瘦弱,那官府挂在身上松松垮垮的,一张脸生得也普通,但却是清秀。
捕头揉着隐隐跳动的太阳穴,扭头便冲着少年吼,“别叨叨了!赶紧把人赶出去!”
宋仪筠望了那捕头一眼,又看着面前双颊涨得通红的少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人呢!人呢!我不信!”身后的女声带着哭腔,宋仪筠回眸,一妇人奔跑而至,身着一青色长裙,胳膊处挎着菜篮,洗得发白的发带将长发包起,巴掌大的面庞上还挂着眼泪。
是徐先生的娘子——姜梅。
宋仪筠急忙上前扶住步伐不稳的姜梅,姜梅泪眼婆娑,但也看得清来人是宋仪筠,则是抓住宋仪筠的手腕,哭道:“阿宋!他们说的是假的对不对,我夫君他,夫君他——”
“七娘,节哀。”
姜梅在家中排行第七,与她熟络的人都唤她七娘。
捕头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便推了那少年一把,“去,看看那是不是徐先生的娘子与女儿。”
少年连忙应下,迈步便走到宋仪筠身边,望着姜梅万念俱灰的眸子,心下一痛。但到底正事要紧,少年与宋仪筠一道扶住姜梅,低声道:“夫人可是徐先生的娘子?”
“她是,我们可以过去了吧。”宋仪筠替姜梅答道。
少年点了点头,扶着姜梅往护城河走去,又是问道:“那姑娘可是徐先生爱女?”
宋仪筠摇首否认,目光沉静,嗓音微冷,“我只是徐先生的故友。”
要说她和徐先生的缘分,到底算是天意。宋仪筠不比月华宫寻常弟子极少下山,她常常得了玉尘子的指令下山办事,好事坏事都做。
十岁那年她初入盛城,因着好奇便去茶馆游玩,只是身上没有多余的银两。店小二态度恶劣,以为她是乞丐,冷嘲热讽一顿便要动手赶人。
她也没有好脾气,就要还手。却听得一道温润嗓音,“只是个孩子,没必要动手。”
徐先生是茶馆的说书人,学问渊博,店小二自然卖他的面子,讪笑着放过宋仪筠。
“好孩子,迷路了?”她摇头。
“你父母呢?”她再摇头。
“肚子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些东西可好?”她点头。
后来徐先生带她回了自己家中,那时的徐先生年方二十六,正是青年,一身青衣显得极为高雅。而他娘子小他五岁,与他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再往后六年间,她常入盛城,也常去寻徐先生。她自称阿宋,徐先生也不怀疑,不深究,与他娘子一道视她作干女儿,唤她阿宋。
宋仪筠忆及往事,不由得鼻尖微酸。姜梅见了那尸体的惨状便痛苦出声,疯着闹着就往护城河跑,宋仪筠与那少年一起拦住她,竟是挨了她几巴掌。
不过寻常妇人,力道不重,但宋仪筠却觉得很疼。
“顾子衿!不会做事一边待着去!”少年立在一边,并未做些什么,无端受了骂也不吭声,仿佛早已成为习惯。
宋仪筠将尸体的面貌再看一遍,让那样的惨状烙印进脑袋里,美目染火,耀眼无比。
姜梅跪倒在河边,发带散开,不知何时生了银丝的长发垂到地面蒙上一层灰。顾子衿走到姜梅身边蹲下,好声劝导:“夫人节哀,过度哀痛会伤身的。”
“阿宋。”姜梅忽而这么唤了一声,顾子衿微讶,扬目望去,逆光而立的少女抿唇成线,红颜娇艳,风姿绰约,双目冰冷。
宋仪筠伸臂搂住姜梅的双肩,轻声安慰,“我在,七娘,我在。”
姜梅只是那样唤着,没有多余的话语,眼角湿润,豆大的泪滴从眼眶中滑落,在面颊上连成一串,犹如珍珠。
此时捕头正领着验尸的大夫往这边走,顾子衿便协同三人一起将徐先生的尸体从护城河中抬了出来,宋仪筠见状便抬手蒙住姜梅的双眼,仍是重复着:“我在,七娘,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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