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2）
“你知道绝望是什么样的吗？”
尹胤低头看着旁边的同学，不屑一顾的呲笑：“什么绝望，被几个人围着骂了几句就扯到绝望？”
当他抱着不屑的表情望过去之后看到的却是同学眼角划过的泪。他滞住了话音，抬头望着天空。
这不是他第一次从同学嘴里说出这句话了。他看不惯那帮坏学生一直欺负这个弱小的小男生，看着他一声不吭地不反抗，尹胤就烦。
所以他每一次都上去拉开群架，救出那个同学。每次救出之后，这个小男生就在他旁边哭成泪人，嘴里不停地说着“你知道绝望是什么吗？”
烦都快烦死他了。
不就是没有爸爸了吗？不就是亲人去世了吗？只要自己好好的上学学习不就行了吗？有钱不就行了？为什么不还手任凭那群坏学生骂自己打自己？
尹胤搞不懂，直到他亲眼看着那个带着熟悉笑容的人从楼上坠落，像一个泥巴一样’啪’的一声拍到地上。
他的世界就开始晕眩，他愣着盯那一方向，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冰凉，直到被人抱到怀里，环住他，堵住他的视线。
“不要看，尹胤。没事的。”紧紧环住他的程哥哥一直不停的说着这句话。
身后的警声大作，有人从他们身后急匆匆的走过，从对讲机里传来的“营救失败，营救失败，患者坠楼……”的声音充实着他的耳膜。震得轰轰响。
“绝望就是，这个世界上只剩你一个人，没有人爱你，也没有会为你伸腰了。”记忆里那个小男生的低语传来，“我不敢跟他们打，因为没有人会来学校为我争辩，把我接回家了。”
“我没有家了。”
我没有家了。这就像是一句魔咒，久久不停息的在他脑海中翻滚。环着他的怀抱很温暖，但他手脚冰凉，忽而息风带起的雨滴滴在他的脸上，徐徐响起的雷声连带着他的身体打起了冷颤。
2009年暑假，这是程洋最为清晰的记忆点，这一年他15岁，程小胖程筠11岁，尹胤……13岁。就在他们还算小地年纪，第一次真正的接触到死亡。程洋甚至之后的每天一直做梦梦到身后的那个巨响，孟阿姨的血肉模糊的身子。以及被他抱在怀里像个冰快一样的尹胤。
当程爸程妈赶来后，尹胤已经呆地像一个木头，他怎么也拉不动他的脸，他呆滞而又固执的看着地上的一滩血。医生赶到给苍白着脸的尹胤打了镇静剂，他们才能把尹胤带到医院。检查身体后显示，尹胤身体内有残留的安眠药迹象。尹胤生了一场大病。医生说的是过度使用安眠药和收到了巨大的刺激。
老妈早就哭红了眼睛，她爱怜的一遍遍摸着小孩的头发，脸，止不住的哭，“他还这么小，荷青她怎么忍心呀，以后没了爸爸和妈妈，尹胤该怎么活呀？”
程洋站在一边默默地擦着眼睛，他每次守夜坐在尹胤身边就能听见他小声地痴语，“我没有家了。”
果然不管怎么补救，这件事已经在他心上留下不可破灭的伤痕。
而在尹胤不断高烧低烧生病不断的时间里，警察也对这件事进行了全面的调查，之后得出了结论：“孟荷青是带有意图的自杀，并试图用安眠药带着孩子一起自杀，只不过出于不可知的情况最后未带着尹胤自杀，在车上我们发现了安眠药和化妆品，确定了整件事情的准确性。基本上断定，是因为债务和财产导致患者心理压力，才促使这次事件的发生。患者在之前有什么异常的言语或行为吗？”
程爸疲惫的用双手搓了搓脸，无助的摇摇头：“这些天，我和小孟处理他们公司的事，都特别忙，没有看出来有什么异常，川杰……她丈夫的去世，本身打击就不少……前几日还和我谈过话说要好好的照顾尹胤，谁知道……”
警察叹口气，“请您节哀，我们了解到，您的儿子程洋在当天乘坐孟荷青的车子去参加当天的考试，请问当时她又什么异常吗，而据我们调查到，当天在她的儿子尹胤身上检查出安眠药成分，请问当时尹胤有什么异常吗？”
“我……”程洋避开警察犀利的眼神，心下一颤，“我没有发现孟阿姨的异常。尹胤他确实当时一直睡觉，我还以为是他太累，没休息好，现在想来确实是被服用了安眠药。”
他摸了下鼻子，对面地那对双眼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又移开了，他轻轻地呼出口气。心里却乱了起来。
“好的，麻烦你们了，请你们节哀。”
程爸连日奔波，胡子拉碴，没来的及打理的头发软趴趴的在头顶，他重重地向警察鞠躬“麻烦了。”警察叔叔拜拜手，无声地拍拍他肩膀。
程洋也向警察举了个躬目送他们离开。转过头才看到程爸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一动不动。
程洋眼里一酸，坐在老爸身边，听着身边的人默默地一点一点地呜呜地哭出来。他抚摸着老爸地后背，让老爸好受点。
“这臭小子，自己死了罢了，怎么连小孟也被他拽着走了，让尹胤怎么办？小孟她…怎么能舍得让尹胤也跟着一块去。”程爸擦了擦眼睛周围地眼泪，确认无误才转过头对着程洋说：“回去别让你妈知道这事，知道吗？”
程洋点头，一旁的门被人轻扣一声。他和老爸都转过头去，是刚才的警察，他手上拿着一个女士皮包，递给程爸：“幸好你们没走，这是在患者车上拿到的证物，现在案件结束，你们可以拿回去了。”二人点头，带着包出了警察局。
程洋被先送回了家，程爸还要去解决尹氏公司地事情，现在失去了另一参股人，尹氏是再无东山再起地机会了。
程爸要做的也是尽量的把欠款还清，给尹胤留点剩余地钱财，能供他上学成家。尹叔叔因车祸身亡，却是让他之前买过的人身保险起了作用，现在也正是靠着这钱把公司地事情处理好。
但还是不够用，资金还是不够，程爸现在做的，也只是缝缝补补，他焦头烂额的需要更多的资金。
程洋拿着包回了家，家里早就空无一人，程小胖在暑假之后就回了老家，旺财也被送回了老家，程妈在医院里照顾高烧不退的尹胤，程洋需要做好饭给医院送过去。
他和陆念芙的暑假约定也这样宣告失败，可是，程洋把包虔诚的放到桌子上，默默的盯着这个深红色的包，在这种情况下，他真的想和一个人好好的说说。
说说那些另自己恐惧的事情。说下自己内心的恐惧，他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那个后视镜里的桃花眼，还有那个轻飘的语句，一遍遍的问着他那个问题。
如果说他之前不知道孟阿姨说的到底什么意思，或者不知道孟阿姨的意图，那么孟阿姨的死就像是个钥匙，一下子打开了他所有的名为怀疑的门。
那些句子将那次吃饭尹叔叔的眼神，一幅幅的画面，串联在一起，让他清晰起来。
“你妈妈那样的人，谁不喜欢。”
“为什么他还是放不下她，为什么？”
这些所有的所有串联到一块，只有一个真相。
而这个真相，也是害死孟阿姨的原因之一，而且有可能是压迫孟阿姨的最后一根稻草。
眼前的深红色包包在他眼里越发鲜艳，下一刻从包内伸出一个鲜红的手，张着红色的指甲，直直的朝着他的脖子袭来。
他全身吓出冷汗，急急的往后撤，用手臂匆忙的抵挡着。
“程洋。”有人喊着他。
他打了个冷颤，这才缓过神，视线重新聚焦，眼前的红包安稳的放在原位置，他放下手臂，抬头望去，是许久不见的曲昭鸣。
曲昭鸣望着他，面带不解，“你怎么了？”
程洋擦了擦鬓角溢出的冷汗，“我没做什么，你怎么进来的？程筠他去姥爷家了，估计下个月才回来。程筠没和你说吗？”
曲昭鸣吱唔一声，抬脚走过客厅，坐到一旁的沙发，“门没关，我可以在你家呆一会吗？”
程洋点头，经过刚才的冥想，独自一个人在家确实会让他发疯。
“那你先坐会，吃饭了吗？”
男孩规矩的摇摇头。
“好的，等下”程洋穿过客厅，走到厨房，挑挑拣拣食材，“这几天太忙了，没有太多食材，咱么就随便吃点可以吗？”
客厅里远远传来一声“嗯。”
有了人的气息，让程洋有了安全感，虽然是一个比自己小的小屁孩，程洋忙着做饭，也不时和客厅那人说会话。
饭做好后，程洋把两个人要吃地盛了出来，招呼着曲昭鸣端到桌子上，又把另外地盛到保温盒里，以便一会带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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