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2）

室内的空气开始停滞不动，凝胶似地压缩着人的呼吸，两道长短粗重不一的喘息声压抑而细微，在空气中掀起的细小波浪回流到紧闭的窗口，在粼粼泛光的玻璃上稍稍一碰，又原路折返。

周声压制着叶鹤，咽了口唾沫，凑近了叶鹤的脸吻住他的双唇，试探性地拿舌尖勾了一下他的牙关，像一个教养极好的孩子附着耳不轻不重地敲响了主人家的门，乖巧而礼貌地发出是否能够进门的询问。

叶鹤知道，这就是在试探他能不能深吻的意思了。

叶鹤掀起眼角，脸泛红潮地微笑，他探手搔刮周声的下颔，屈起膝盖顶了顶周声悬空的胯骨，不清不楚的灯光在他的眉骨间投射下一片阴影，显得轮廓清晰立体，周声清晰地从那里看出生疏而青涩的诱惑来。

无需言语交流，周声知道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叶鹤脸颊发烫，心如擂鼓，寒气早已被热烈驱逐，无论多少次和周声有这样的亲密接触，他都无法视之如常，周声的吻技并不高超，叶鹤也从来没指望过一个初次谈恋爱的毛头小子能够给他带来什么舒适的体验。

但只要周声的舌尖探进来，就像是准确无误地戳穿了百尺高楼中烟囱的那一道缝隙口，一点小小的火星，足以焚尽理智，高楼坍塌。

少年到底是理智薄弱，很难抵挡这样的体验——被一把火烧光了一切，只有灵魂在本能地和另一个千挑万选的灵魂共舞，他们感到激情在血管里流窜，奔涌着向外拥挤，膨胀感和满足感同时升起，传递到每一处神经末梢。

他们感到相互契合，相互陪伴，在先一步感受到勃发的欲望之前，先将身旁的人捧得至高，放在心尖的神座上。

对。

叶鹤的双臂紧紧地箍着周声的脊背，他盘起双腿将周声禁锢在自己的身上，周声的筋骨并不柔韧，硬朗得硌人。但叶鹤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是忘乎所以，只顾得上在粘稠的心绪间捋出一条念念不忘的主线，在更加深层的欲望蠢蠢欲动地伸出触角前强行压下，渴望着潮湿温软的舌尖，一次又一次地搅合着动荡的心跳。

对。

叶鹤的眼中闪过一团明亮的火光，他伸出双手桎梏住周声的头部两侧，在他疑问的眼神中坐直上前，在这个绵长的吻中找到一丝空隙和漏洞。

他舔着唇角微笑，忽地摁住周声，悍然发起攻击。

对。

这就是爱情。

他在周声的身上找到了爱情。

叶鹤第一次在亲密接触中掌握了主导权。

叶鹤不是一个很懂爱情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刻意地在写文的时候避开感情线，他本能地理解对另一个人的渴求，却始终难以理解爱情。

但出乎意料的是，周声对情感的把握却是天赋异禀，当他向自己告白的时候，再难发现他身上孩子气的烙印，叶鹤感受的无比清晰——

那绝不是一个孩子懵懂的示好，而是一个少年坚定的示爱。

他嗤笑着想，这家伙从头到尾都是跟着我的书学的谈恋爱，哪有饱了徒弟饿死师傅的道理？

周声感觉到了叶鹤陡然上升的攻击性，蒙了一瞬。

但他很快地反应过来，重新组织起下一轮反击。

他们更激烈地交换着缠绵的亲吻，交换着情绪交杂的吐息，周声后脊背越压越低，留给叶鹤直起身子的空间变得无限狭小。

周声想，他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哥伦布。

翻过千山万水，踏遍了海涛和石岩，找到了一块新大陆。

新大陆鸟语花香，土壤丰饶，河流中留着珍贵难得的金沙，洁白而干净，外人从未踏足。

只有我发现了。

我要征服这片土地。

然后，这片土地就是我的了。

啪嗒。

啪嗒。

天色渐暗，乌云罩顶，飞溅的些许雨滴打在了玻璃窗上，缓缓下落，留下一道缠绵的水痕。

几分钟后，轰隆作响的雷鸣声响彻苍穹，交织着雨幕奏响，冬雷震震，漫天泼雨，室内光线暗淡下去，巨大的声响掩盖了两个同时轰鸣的心脏。

窗户外延展的绿意歪斜着倒向一边，声势浩大的冻雨把叶子卷起的尖尖击打得瑟缩蜷成一团。

竟然是冬雷。

叶鹤被突如其来的轰鸣惊了一跳，就被周声彻底抢去了节奏，再次坠入了下风。

周声温热的嘴唇附在他耳边，很狡猾的声气，捏着嗓子奶声奶气地说话。

“我赢啦。”

周声真的是个很狡诈的人，他们才交往了不过一个月，叶鹤喜欢他的哪副面目、哪种声调，他心里一把秤算得分明。

因此叶鹤总是输给周声，但他一点脾气都提不上来。

叶鹤冲着周声翻了个白眼，翻身下床穿好了棉拖鞋，走到了窗前。

“冬雷啊，真少见。”

周声的书桌就在窗前，上面一盏灯光黯然的小台灯，尽职尽责地放出光线把满满一桌五花八门的便利贴映照得五光十色。

完好的待在塑封里的新便利贴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一旁放着周声管用的晨光水性笔，笔帽开了，笔尖暴露在外头，随意地放在便利贴旁边。

叶鹤拿起那支笔，扯开塑封随手取了一张白色的出来，笔尾朝下扣了扣桌子，写道：“上邪......”

想了想，又觉得这么一小张纸写完整首诗不够用，把刚划完整的“上”字斜杠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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