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我说……你在这当助理，很多喜欢的女孩子会专门来看你吧？”肖怿的语气带上一些轻佻，手指勾过杯把老神在在地啜一口奶茶。

他这回一扫紧张，进来时就熟能生巧抬手一招“奶茶，多谢”，像个光顾饮品店的，没点正经。

来秘密小屋不畅谈自己，反而对路择珩这个倾听者满是好奇。

路择珩视线停在肖怿白净的手上，心里隐约冒出个想法，他不解地说道：“没什么人知道……况且，和喜欢的人怎么会有倾诉的心情。”

肖怿怔住，随即毫不给面子地回以哈哈哈哈哈。

笑得路择珩又是一阵不明所以。

不像预想中羞赧否认的反应，路同学耿直得很。

过了半晌，肖怿才渐渐停了笑， “也是。”他眼里还盛有笑意，“看到里面坐的是你，红着脸真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了。”

他任职一年多，默默流泪的咒骂的抱怨的不言语的看书的，头一回见来这又睡觉又调侃自己的。

“我不常在，排班很少的。”过会儿，路择珩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徐老师之前考虑弄一道帘子。”

肖怿点头自得，心想运气真好，两次都逮住你。

“帘子挡着，人家会没有安全感吧。”这儿的陈设，目的无一不在于构建一个轻松的聊天环境，挡着帘子就太不敞亮了。

路择珩轻轻抿嘴笑：“嗯。”

风徐徐拂来，满室草木香，细细一嗅，还有淡薄奶香。路择珩短短的毛茸茸的发随之起舞，前不遮眉旁不盖耳后不及领，是个乖巧的高中生样子。他看起来很放松，卧蝉横躺在笑眼下，坠着浅浅的笑，很是好看。

郑可成天群里吹他，不无道理。

“说起来，你不问问我，来这儿做什么吗？”肖怿收回视线，疑惑道。

“你愿意说会告诉我。”路择珩回答得很快，未见犹豫。

肖怿脑中闪过李超然垂着头闭口不言的画面，他问到：“那我不愿意呢？”

“一般主动来这的人，是怀有想吐露什么的心情的，最后他们都会开口。

“如果你不想说，静静坐着也可以的。”

徐老师说过，这儿值班是当一个树洞，不需要刻意问话与开导。

“那……要是我不来呢，我压抑在心底？”肖怿追问。

这话题拐得像个欧米伽，路择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侧头思考，发尖随风轻晃，末了叹口气，说道：“徐老师在手册上很尽力宣传心理室了。上课时心理老师也会提及这个小屋，希望同学们有不快或痛苦一定要来寻求帮助。当然，种种原因，还是会有一部分同学选择自己承受。除非爆发得明显，一般来说，只能希望父母和朋友发现他们情绪的异常，给予开导或陪伴了。”

肖怿侧头思考。

两人不再说话，静坐着，望天边的云，从一个拳头到长出触手变成一只水母。

往往过来人看来只是人生节点上细枝末节般的小事，但站在那个节点确是洪水滔天般的紧急状况，他们来了小屋，找出一个口子，倾倒出来就好多了。

但许超然太能伪装了，他快乐又正常，从没主动向外界散发求救信号。

肖怿有些口干，他抬手一口闷了奶茶，把杯子放置到圆桌上，窝进沙发时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

奶茶粉泡的奶茶口感涩，且甜腻得很，肖怿琢磨着下午和郑可点奶茶喝。

路择珩很快端过杯子，起身抬步到吧台。肖怿的目光不自觉追上去，到书柜时停下。

一面齐整旧书，塞得紧紧凑凑，落在阴影处看不大清，近一些能看清有《捣蛋鬼日记》、《云雀叫了一整天》……

肖怿下巴点了点那一柜书，先开了口：“这儿，兼职图书馆？”

“不是，”路择珩扬起嘴角，他的声音很轻，动作熟练地给他冲了杯奶茶，“好久之前一位学姐赠的。”

路择珩回来时端了两个杯子，接着，两杯奶茶便静静卧在桌面。

“校友送书应该是直接送到图书馆，给这儿送书还是头一回听说。”肖怿纳闷道。

“嗯，大概是想感谢徐老师吧。”路择珩喝了口奶茶，很甜。

等味蕾的甜味刺激冲淡了些，路择珩缓缓说道：“听徐老师说，她当时常常带课外书来这看，一句话也不说。徐老师不扰她，也没问她怎么回事，就每次在她来的时候给她倒杯茶。

“后来有一天她没带书来看，和徐老师谈了一下午。毕业后，这位学姐就指名给秘密小屋，捐了一柜子书过来。”

窗口粉的花朵儿探出头又隐下去。

窗外头种了三角梅，顺着风往窗口一探一探地，像个悄悄窃听的孩子。

它也参与了催眠肖怿行动？

“其实，我来这是为了一个朋友，”肖怿停了下，自己的失眠，相比许超然遇到的事，实在是不值一提。“他看起来和普通中学生没什么不一样，可能更活泼点，人特有意思。只不过和他熟了会发现，他能谈所有事，除了他自己。

“所以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一直到初三亲眼看见，才知道他在学校原来被欺负了很久。”

初中时这三个好友活生生被电脑派位拆开，李超然很不幸地被派位到和肖怿郑可不同的初中。课业、补习、肖愉的压迫下，三人联系大多通过网络和寥寥无几的节假日外出同玩。许超然不说，他们就很难知道他被欺负。

事情在一回清明节前夕才起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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