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孔崇儒兄弟俩在原来的桌前坐定，那少年走了这一遭，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清秀的面庞白的近乎透明，透着一种易碎的病弱美。孔崇儒细心的为他布好菜，少年一声不吭，端起碗慢慢吃了起来。
孔崇儒倒了一杯酒，往楚瑾这边过来，神色歉然，“方才事出紧急，未能好好与楚公子赔罪，孔某特此饮了这杯，还请楚公子原谅莫兄的无礼之处。”
楚瑾与他碰了杯，温和道：“酒后乱言，不须放于心上。”
二人相视一笑，各自喝干杯中酒水，互亮杯底，算是前尘尽泯。孔崇儒终于松了口气，叮嘱弟弟好好吃饭，到楚瑾桌边与他寒暄。
“在下孔崇儒，承蒙各路侠士看得起，在江湖上有个诨号叫做‘白面书生’，那位是舍弟孔崇生。”
孔崇生听到兄长介绍自己，放下碗筷站起身，也学着孔崇儒的样子向楚瑾作了一个有模有样的揖，楚瑾客气回礼，少年一言不发，重新坐下，认真的吃自己的饭菜。
楚瑾看了他一会儿，回头对孔崇儒道：“我略懂岐黄之术，冒昧询问孔兄，令弟是否身有顽疾？”
孔崇儒颇为讶异，叹了口气，倒也坦白，“舍弟天生心疾，寻了多年神医，吃过无数药材，总也不见好。”
楚瑾轻轻皱起眉头，“天生心疾？”
孔崇儒道：“好容易打探到黑煞屠圣手隐居于此，特意带了他前来就医问药，如今半月过去，也没见如何起色，真是愁煞人也。”
“屠庸医如何能治得好心疾？”自楼梯上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嘲讽，一时间大堂所有人都安静了，俱转头看向楼梯上下来的苏去病。
白煞不愧是有些名声和本事的人物，前不久还被打的头脸青紫眼皮浮肿，这会儿除了几处稍微明显的擦伤外，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已经消肿了，远看又是白衣飘飘高深莫测的游侠神医，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意味。
孔崇儒忙站起身来，又是一揖，十分诚恳，“苏前辈，傍晚时分，晚辈贸然出手，多有得罪。”
苏去病摆摆手，“无妨，我还要多谢你。”说着在孔崇生那一桌坐定，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这个专心吃饭的病弱少年，孔崇生记得兄长的教导，不得在长辈面前无礼，便轻轻放下饭碗，与他对视一眼，乖顺的微微垂目。
孔崇儒急忙对楚瑾一礼道：“得罪。”起身回了自己那桌，对孔崇生道：“崇生，快给苏去病前辈见礼。”
整个大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边的情况，众目睽睽之下，孔崇生依旧很是听话的给苏去病行了个标准的晚辈礼，态度不卑不亢。
苏去病抚了抚下巴上的山羊胡，和蔼笑道：“好孩子，快坐好，吃饭吧。”孔崇儒在一旁坐下，叫小二给苏去病添了碗筷，又叫了一壶好酒两碟好菜，好声好气陪在一边。期间他几次欲言又止，却不知顾忌着什么，始终没有问出口。
苏去病一派世外高人的形象，慢条斯理的吃菜喝酒，不时给孔崇生介绍几种有利于他身体的菜蔬。一旁的老鼠精看着这诡异的一桌，低声道：“白煞真能沉得住气，明摆着想抢屠圣手的病人，偏偏要等别人主动开口。”
“他可能等不到了，”黑熊大汉道：“‘白面书生’此人穷酸迂腐，自认道义比天大，他已经找了屠圣手医治，便不会做那半途背信弃义之事。”
“我去加把火。”老鼠精闪了闪眼珠。
“苏神医！”他清了清嗓门，朗声道：“听苏神医方才所言，可是能医心疾？”
苏去病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按在嘴边仔细的擦拭，“这有何难。”
孔崇儒眼神晦暗不明，楚瑾一双竹筷戳着盘里的芹菜，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堂之中一片哗然，有人恭维道：“苏神医当年打败黑煞，如今医术愈发精湛了！当世华佗非您莫属！”
苏去病显然很是受用，嘴上却谦虚道：“哪里哪里，便是不日后我医好柳少庄主的中邪之症，也不敢妄称医圣。”
大堂之中又是一片喧哗，老鼠精道：“苏神医可是已经有了医治柳少庄主的方法？据说他是被‘天狗食月’的大凶之兆冲撞，中了邪气，并非寻常病症啊——”
苏去病嗤笑一声，“什么中邪，纯属无稽之谈！”
楚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不再去折腾那根芹菜，转而盯着酒壶的花纹发呆，可惜并没有人注意他。
老鼠精十分称职的给苏去病递话，“屠圣手前几日便已经入庄瞧过，自言无药可医，苏神医若能治好，便是真的压了那黑煞一头了。”
苏去病又矜贵的丢出他那句名言，“屠匹夫，庸医耳。”施施然上楼去了，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他走之后，大堂内炸锅一般热闹，都在议论双煞相争以及柳沉笛中邪一事。谈到兴头处，甚至有不怕事大的趁夜跑出去千金堂给屠圣手报信儿去了。孔家兄弟那桌鸦雀无声，孔崇儒衣襟下拳头紧握，额头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面色比他弟弟还要惨白几分，似乎十分挣扎，而孔崇生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慢慢吃完饭，收拾好自己，对兄长点点头，独自上楼回房间去了。
没多久，楚瑾也收拾好自己，慢吞吞回了自己的房间。
睡到半夜，楚瑾从床上坐起，夜色中眼神有些空茫，他就这么一个人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披衣下床，推开房间门下楼，径自到了客栈后厨，小二来福在门口打了个地铺，正窝在里面睡觉。楚瑾蹲下身，推了推他。
“来福，来福。”楚瑾低声叫他，来福睡的正香，冷不丁被吵醒，以为哪里来了苍蝇，十分烦躁的甩了甩胳膊，“去！去！”
黑暗中，楚瑾抓住了他的胳膊，仍旧温声叫道：“来福！来福！”
来福终于意识到耳边嗡嗡叫的不是苍蝇而是个大活人，慢慢清醒了过来，睁眼瞧见面前一张放大的脸，冷不丁吓了一跳，瞌睡也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