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声，你不要躲。”（1/2）

44

“已经打给他了，”钟淮走到眉眼锋利的沈知文身边，低垂着眼睛，“他说……一会儿就过来。”

沈知文微笑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薄的笑意在深眸里浅浅地游荡，对钟淮的话并没有作出什么回应。他看上去很闲适地叩击着手里的酒杯，掌心却紧紧贴着杯壁，死攥着似的，冰凉和潮湿纠缠在他的指尖，他也没有松开手。两个人在吵闹无序的酒吧里并肩而坐，沉默了许久，沈知文才终于开了口：“要聊聊吗？”

“不……”钟淮明显被吓得身体一晃，胡乱地扫了沈知文一眼，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沈哥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沈知文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钟淮的脸侧，“其实你今天就不该跟我过来，也不应该自作主张替我打这通电话的。”

钟淮的神色微震，似乎是很贪恋又克制地享受着沈知文在他脸上短暂的抚摸，并没有很快回应对方的话。今天本来只是沈知文来找曹敬喝酒借个闷儿，结果没想到钟淮愣是一直跟着他，沈知文劝了几句也没有打算回去的意思，也就随他去了。

因此在钟淮出门给祁声打电话的时候，曹敬挤眉弄眼地拉过他，贼兮兮地凑近他的耳边：“这小子不错啊，我觉得你可以把握把握哈。”

沈知文皱着眉推他一把：“把握什么。”

“你不是只要人长得好看，啥都不挑吗，”曹敬啧了一声，“你别说你以后该吃素了啊，就因为那个谁……就你那个姓祁的弟弟！”

沈知文沉默地灌了口酒，避开了曹敬审视的目光。

这段日子他不是没考虑过直接找到祁声，把两个人之间惊世骇俗的兄弟关系摊开来说。因此即使祁声对他保留愤恨，但两个人没有确定而深厚的感情基础，自然也没有太过分的欺骗。年岁冗长，到时他能做的也只有等，等祁声那份恨意消减。

可他到底不敢冒这个险。

他突然开始恐惧岁月难捱，恐惧等待幽长。他几乎想鼠目寸光地只拥有祁声在知道之前的一小段暂时的时间，甚至希望这段几乎转瞬即逝的时间里，能有他拥着祁声的身影。

他偶尔会想，祁声大概从一开始便不应该靠近他。他太贪婪，宁愿为了一寸光阴，而自私地舔舐刀刃上因时间流逝而变得暗沉发黑的脏血，也情愿踏足陡崖，站在冰凉的重雾中，多看一眼距他很远的祁声。

他站在濒临陷落的结局里，却妄想拥抱未知的过去。

“……我是自己愿意来的，我……担心你。”钟淮犹豫了一会儿，眼神躲闪，顿了顿才开口道：“其实祁哥……不一定会来的。”

“我知道，”沈知文淡淡地笑了笑，“他如果这回不来……那一会儿回去我就把所有事儿都和他说了。”

钟淮不敢多问是什么事儿，迟疑了一下，问了一句：“那……如果他来了呢？”

“其实他不来是遗憾，来了也是遗憾，”沈知文面色平静，“连我都不知道哪种遗憾会更差劲儿。”

“……那还是来吧，”钟淮看他一眼，“我知道沈哥你……其实很想让他来的。”

“聊这些都没什么意义，学人矫情而已。”沈知文笑了笑，看上去并不像是会被什么事情所困的样子。他拍了拍钟淮的肩，“早点儿回去吧，太晚了。”

钟淮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神色沉静的男人，看了许久，突然往前走了半步，猛地抱住了沈知文的腰。沈知文惊得一愣，耳边似乎还有不远处的曹敬不怀好意的笑声。钟淮的脑袋埋在沈知文的肩处，在沈知文准备推开他的时候，他突然闷闷地说了一句：“就让我抱一会儿吧沈哥。”

沈知文抬起的手顿了顿，只简单地笑了一声，回抱住了钟淮，力道很大，掌心揉了揉钟淮的脑袋：“行。”

45

祁声走进酒吧时被突然砸至身边的巨大喧闹声惊得差点儿踉跄了一步。他很少来这种地方，大部分时间他更愿意待在宿舍或者图书馆，在家照顾于岑雁时身上也尽是安静的苦药味儿。他艰难地从吵嚷拥挤的人群里穿行，没有找到钟淮的身影，身上不知被陌生人上手摸了多少次。他忍着不适，像是一头无路可躲的流浪小兽，有些慌张地四处张望。他跌跌撞撞地走到酒吧吧台，突然后悔脑子一热过来找人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用力地拉住了他的手腕，祁声一失神，便侧身跌进了一个暖热里裹着酒味儿的怀抱。

“不好意思……”祁声下意识地想向面前的人道歉，一抬眼，才发现这个紧攥着他手腕的男人正是他要找的人，“沈知文……”

“你怎么过来了，”看上去已经微醉的沈知文慵懒地笑了一声，手里的力道依旧没松，“钟淮叫你过来的？”

“……”

“你倒是挺听别人的话。”

“……不是……”

祁声微喘着气，眼神惊慌地看着沈知文。他和沈知文靠得很近，温热急促的鼻息在喧嚷中交织碰撞，微微一抬眼便能对上沈知文黑沉发亮的眼睛。祁声不确定沈知文眼底那层模糊的笑意是否还存在，他半撑在沈知文的怀里，抛却了让他赶紧撤离的理智，任由他胸腔里心跳的节奏震鸣在他的耳边。

“早些回去吧，”祁声勉强稳了稳心神，和沈知文拉开了一些距离，“晚了宿舍会锁门。”

沈知文只是看着祁声笑，突然冒了一句： “你真好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