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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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文并没有直接回祁家,当着祁声坐的公交车也是他随口胡诌的,只担心祁声会看出什么端倪,干脆坐成了反方向。直到公交车到达终点站的时候他才懒散地下车看了一眼站牌,才知道自己估计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得耗费在路上了。
转了好几趟车,也故意没搭地铁,等他回到祁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半了。只和他见过一面的于岑雁见他回来,苍白的脸上当即浮现了淡淡的笑容,走过来的时候吩咐一旁的刘婶将他的外套收好,却堪堪和进门的沈知文保持着距离,笑容里也含着稀薄的谨慎:“外面有些冷了,这时候回来正好,饭也做好了。”
沈知文身上裹着一层寒意,淡淡道:“嗯。”
“那知文,你……”于岑雁看了他一眼,低叹了口气,“你先去书房找你爸吧。他说了,让你回来的时候先见他一面。”
沈知文倒是面色如常,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地应了一声,却从未抬眼看一看于岑雁:“……知道了。”
二楼书房的门半敞着,沈知文搬过来后没太注意过这里,也没心思注意,一踏进祁家的屋子他便不由自主地满身戾气。他缓缓推开房门,正好能看清坐在红木书桌后,正看着报纸的祁宏生。
祁宏生的身体还算健壮,小毛小病只偶尔犯过,没什么大碍,看上去精神奕奕的,鬓角虽然历经岁月已显花白,但并不和他不怒自威的气场产生冲突,反而更让人景仰敬畏。沈知文敛了敛神情,抬手敲了敲门,站在门口沉声道:“……我回来了。”
祁宏生听见响动,微微收了收报纸,惯常严肃的脸上竟微微有了些笑意。他摘下眼镜,凌厉的气势稍减了几分:“怎么这么晚?”
“坐公交回来的,”沈知文走近了些,神情却是冷的,“路上也有些堵。”
“让严文去接你你也不肯,自己也不会打车吗。”祁宏生笑了笑,语气里并无责备的意思,站起身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先吃饭吧,你于阿姨亲手给你做了几道好菜。”
沈知文没应答,站在原地不动。等祁宏生背着手离开时,他才沉着脸,抬起手拂了一下自己的肩。
“学校怎么样。”祁宏生在吃饭的间隙问了一句,“把你匆匆转过去的时候也没多问,现在适不适应?”
饭桌上菜色丰富,很明显看得出来是于岑雁下了功夫的。沈知文却没什么兴趣,夹了几筷子菜便不再动了,扯开一个笑容回道:“都上了几个月了,您说呢?”
出乎意料,一向严厉的祁宏生难得地没有因为沈知文不知轻重的顶撞而生气,反而眉间微展,淡笑一声:“那就是适应了?”
沈知文只觉得闷得慌:“算是吧。”
“那就行,也没白费我那么多功夫,”祁宏生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看上去很闲散,目光凝在沈知文脸上时却隐透着微妙的犀利,“对了,祁声和你在一个学校,见过了吗?”
沈知文捏着筷子的手一顿,于岑雁却在他回答之前开了口,以为他和祁声已经互相知道了两个人的关系:“我刚想问知文来着,我和……和你爸一直忘了问,你爸应该也和你提过小声的。不过学校那么大,你们也没在家里见过面,今天应该也叫他回来一趟的……”
“叫他回来做什么,”祁宏生眉头一拧,端起手边的茶,平淡的语气里像是浸着点寒意,“闹起来谁都不好看,净惹事儿。”
“见过几面,认识了,但不熟。”沈知文抬头看了一眼重新缄默的于岑雁,接上了之前的问题,面无表情地扯谎,“不过本来就不确定是不是他,谈不上亲近。”
隔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今天您说了我才知道。”
“是吗?”祁宏生若有所思地多看了他一眼,双手交叉,摩挲着指节,“真不熟?”
沈知文面色沉静:“……是。”
祁宏生似笑非笑地扫他一眼,历经沧桑的眉间似乎夹杂着混沌不清却具有震慑的神色。他随手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沈知文的时候竟多了些少有的温和:“你挺像你妈的。”
沈知文一愣,眼底愈发暗沉:“可能吧。”
祁宏生似乎丝毫不顾及于岑雁在场,沉吟了一会儿,搭在桌沿的手指像是无意识地轻轻叩了叩,平淡道:“但你看上去更像我。”
沈知文:“……”
“和祁声不熟也没事儿,现在既然互相都知道了,那回校之后多熟悉熟悉,”祁宏生笑了笑,“等你们放假过年的时候一家人也好聚在一起,省得闹心。”
沈知文眉头微蹙,也看见坐在对面的于岑雁脸色一僵,却又很快恢复如常,和气地抬起筷子,替他夹了块肉,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语气平和:“你爸爸说的是,小声的性子……看上去虽然挺平和的,但还是倔。你和他先处理好关系,之后他应该也不会再说什么的。”
沈知文看着面前的饭菜,心情更是复杂如麻,只觉得索然无味,却还是沉闷地应了一声:“……再说吧。”
于岑雁微怔,祁宏生倒没觉得有什么,神色淡然,微笑着站起身,拿过放在一旁的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角,走到沈知文身后,用力地捏了捏他的肩。
“和祁声熟悉对你没坏处,毕竟是两兄弟,”祁宏生的闷笑声从胸腔里传出,震颤有力,“你和他要是在学校有什么事儿,及时给我打电话,或者打给严文也可以。”
早已没心情吃饭的沈知文似乎察觉到祁宏生话里潜藏的异样,却来不及继续深思,异样的感觉便稍纵即逝。他再次掐紧了筷子,绷着脸,眼底翻涌着克制的情绪,而祁宏生看上去倒是比平时心情要好,拍了拍沈知文的肩,轻笑了一声:“吃吧。”
于岑雁并没有多说什么,等祁宏生离开,她像是松了一口气,眼底的憔悴也跟着流露出来,尽显疲态。她朝沈知文勉强笑了一声,自己也停了筷子,尽量保持着温和的语气道:“知文,你和小声……他多少是知道你的事儿的,虽然没和他多说。如果他和你相处的时候还有怨气,就和他好好商量吧,他……”
他当然知道我的事儿,沈知文心底自嘲地冷笑一声。看上去脾气温柔,和人都保持着两三分礼貌距离的人,心里不知藏了多少爱憎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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