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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告诉我,沈知文是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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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会场内的人依旧很多,这场酒会大概还需要继续开到很晚,和严文站在会场中央的祁宏生似乎也没有要驱散客人的打算。他捏着高脚杯,却并不打算尝一尝杯中的红酒,目光像极了在欣赏自己拓展的领地、极具侵略性的狮虎的眼神,淡淡地扫过会场内每位与他密切相关的合作伙伴,微微松弛的嘴角似乎勾出一点意味深长的笑意。

“顾宇城跟着知文进去多久了?”

他突然问了一句,表情漫不经心,仿佛只是过问一件非常普通的工作,于他几乎没有任何波澜。

“快半个小时了,”站在他侧后方的严文很快地答上了时间,微微颔首,“祁总担心了吗?”

“没什么好担心的,小孩子的打闹而已。”祁宏生慵懒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已经有些苍老的面容上显露的却是野兽掠夺过后的餮足,和对万事胜券在握的笃定,“宇城不是一个能耐得住性子的人,随他闹。”

“那沈少爷……”

“他知道该怎么处理,”祁宏生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眸中的笑意更胜,“他知道做什么事情能够利益最大化,知道做什么选择对他、对祁家是最好的……他最像我,也只能有他像我。”

“——感情是最不能用利益衡量的,”他淡笑着看向远处从容不迫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年轻男人,语气平缓低沉,“不能用利益衡量的东西,是最没有用的。明白吗,严文。”

过了很长时间,站在他身侧的严文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明白。”

*

洗手间明明很宽敞,但从里面大步走出来时,沈知文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胸腔内的憋闷,无论怎么调整呼吸,都像是无法排解出里面的浊气。那一阵沉郁的感觉像是化作了肆意飞舞的暗刃,在昏黑中刀割着他的心肺,疼痛和焦躁混杂在一起,竟让他一时差点儿没喘上气。

他已经没什么心思再去应付那些阿谀奉承的名流人士,互相带着精巧的面具谁都疲惫。这些所谓看好他资质的人不过是当着祁宏生的面给他一个面子,把他当成是今后和祁家更好合作的铺路石,私底下却依旧能对他的出身和私事津津乐道,丝毫没有了半点奉承之意。

他靠在偏僻一处的墙角缓了缓一直紧绷而烦躁的神经,不耐烦地环视了一圈会场,便闭上了眼,捏紧了鼻梁,像是在挣扎着什么。

——方才和顾宇城千钧一发的那一场谈话,似乎已经耗尽了他的耐性和力气。

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思考刚刚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的时候,他微微睁开眼,随意地往一个方向一扫,便能清楚地看见距他有些距离的严文同他点了点头,身边的祁宏生却并没有看他。

他像是朝沈知文这边看了很久,看似很平淡,那目光却像是钳制住了沈知文的四肢百骸,提醒他应该过去一趟。

沈知文咬了咬牙,犹豫了几秒,才勉强将脸上的烦躁和不耐收归心里,紧攥的拳插/入兜里,朝最热闹的会场中心走了过去。

不出所料,祁宏生果然带着他再次同那些他并不认识的人谈起了浮于表面的话题,硬是把他的耐心一点一点地消磨干净,心底只剩下半盏摇摇欲坠的冷静。

“怎么样,该见的人都见过了,”和其他人攀谈完,祁宏生转向面无表情的沈知文,毫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你能同意来宁城,我很高兴。”

沈知文眼神微微一黯,闪过一丝犀利的双眼朝严文的方向稍稍一眯,很平淡地回答着祁宏生,“……我应该来的。”

祁宏生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抬起手捏了捏这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儿子的肩,“对了,我已经让严文订好回A市的机票了,明天早晨回去,你要和我一起回趟家。”

原本面无波澜的沈知文一听到这个消息,莫名其妙的冰凉从他的指尖一寸一寸地漫上他的四肢,让他眼睫轻轻一颤,不由得掐紧了拳,低着眉眼,脱口而出:“那祁声……”

“还是担心祁声见到你的事啊,”祁宏生笑了两声,却丝毫没有温度,“明天他不在,他不会这么快就回家的,你放心回去。”

沈知文陡然松了一口气,心里却还紧紧绷着。

他稍微算了一下,祁声的考试周应该比他晚了一周,即便他考得科目不多,提前回家,以他的性格多少会拖延两天,一直到周末才可能回来。

更何况……家里可能会有一个他不会太喜欢的哥哥。

无论怎么算日子,他都会在祁声回家之前找到去处,避免和他正面相遇。

他最近总会心神不宁,右眼皮跳个不停,像是在强烈地预示着什么。明明知道这些事情已经快瞒不下去了,他却还是当着顾宇城的面,把一套错漏百出的说辞胡诌得自己都相信了,以为只要他逃避,那些掉落进深渊悬崖的真相就永远不会出现。

——可那荆棘丛一样的真相,会吞噬掉他的血肉,以此为养分,总有一天攀爬到祁声的面前。

“知文,”祁宏生突然叫了他一声,让他眼神猛地一震。“你是怕和祁声相处不好,还是因为……其他的?”

此时此刻沈知文深邃的眼底早已动荡不已,难以控制。他到底是年轻,强忍着内心隐隐的恐惧和厌恶,低着头,回答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的声音竟有些发颤:“……没有。”

“如果是因为前者,你们有一个寒假的时间好好相处。当然,我说的是什么相处,我相信你能听得懂。”祁宏生并没有在意他回答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瞥了沈知文一眼,“但如果是因为其他……知文,我希望你能自行处理好。”

“——我从来不做一笔没有回报的投资,也不会相信和我撒谎的人,即使是一次也不行。”

这话说得隐晦又直白,一字一句如同惊雷一样砸在了沈知文麻木的心底,烙上了可怖的伤痕,让他不愿意直视已经千疮百孔内心。

“……我知道了,”过了很久,沈知文才哑着嗓子回答,低着头不让祁宏生发觉他愈发阴沉的脸色,

“——我会注意祁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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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连番的考试和论文全部完成了之后,长期处于高压之下的祁声在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之后,硬是逼迫自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前几天低血压引起的心脏疼痛似乎也好了不少,毫无血色的面颊倒像是一张白纸,单薄寡淡。

早上起来时有点犯晕,喉间干涩得泛着莫名的浓重血腥味儿,激得祁声有点儿犯恶心。他匆匆洗漱完之后稍微好了一些,用饮水机烧着开水,等提示音“叮”地响了一声时,他扔在桌上的手机倒是十分默契地震动了一下。

祁声一边抿着热水,驱散喉中的不适感,一边走到桌前想要看是谁发的消息。在他准备拿起手机点亮的前一秒,他陡然升起一点不可思议的期待感。

他的心跳一点一点地快了起来,犹如即将压城而下的闷雷,却在他打开手机的时候,生生地遏制住了他因为企盼而逐渐猛烈的心跳。

——今天回来一趟。我有事找你谈。

祁宏生一向很少直接给祁声发消息,有什么事都只会让严文和于岑雁传达。祁声愣愣地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在犹豫是要回复“好的”还是“不用了”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把手机重新扔回了桌子上。

他很少拒绝祁宏生的要求,尽管对方对他并不算看重,但由于从小习惯性地想要讨好这位拒人千里的父亲,而后又因为于岑雁的请求,一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光明正大地摆脱关于祁宏生的一切禁锢。

过了一会儿,严文果然发了一条消息过来,问祁声需不需要开车过来接他回家,他还是简短地回复了一句“不用了”。

他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家本来就在市内,没什么需要带回去的东西。他不到半个小时便收拾出了一个小行李箱,却一直磨蹭到了下午将近六点的时候,才提着行李箱走出了宿舍。

出发前他捏着手机犹豫了一下,看上去有些不大甘心地又点进了微信,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有些颓丧、又有些认命似的点开了其中一个聊天框。

三条消息断断续续地发出去,他有些紧张地站在楼下等了许久,手脚几乎快要冻僵了,却没能等到一条会让他感受到温暖的消息。

他微敛眼睫,眼底划过淡淡的难过,将手机收进大衣口袋里,长吐一口气,直直往学校门口走去了。

已入深冬,天空灰白,一张没有拧干的破布似的,时不时落着冰冷的冬雨,四周都泛着寒气,像是完全封住了整座城市。细雨透过祁声没有好好穿戴好的围巾空隙划进他的脖颈,仿佛针刺一般,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果沈知文在他身边,也许会凶他又不好好戴围巾了。

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心里猛地一疼,眼前微微的一阵恍惚。

他叹了口气,逼着自己不再去想不切实际的事情,让自己不开心。在慢腾腾地走向地铁站的路上,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淡淡地扫了一眼没有任何消息显示的沈知文的聊天框。

那三条消息依旧没有回音,他不想继续等下去,却还是忍不住点开了沉寂的消息框。

“沈哥,你到禹城了吗?”

“那天是我语气不好,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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