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1/2）

一晃眼便又过去了一月，正是春季最舒爽的时节。李全奉了皇帝的命令，特地到狱中劝说杨百善。

李全来时，正见着他席地而坐，手中正提笔书写着什么。“杨先生在写什么？”李全推开牢门，身旁的狱卒将钥匙收起才退了出去。

皇帝亲自下命令善待这位先生，因而狱卒们自然不敢为难他，他需要什么笔纸便也都给了。

杨百善端坐着，便是听见李全的声音也不曾抬头去看他，只继续写着什么。李全看的不真切 ，又不见他回话，于是轻咳了两声道“杨先生？”

此时杨百善才抬了头，对上李全那张疑惑的神情。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对方，又低了脑袋专心在笔墨之间。

李全被他闹的有些无奈，只好蹲下身子，凑到近旁“杨先生，平王伏诛已有月余，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

杨百善闻言，侧目瞥了一眼李全，哈哈大笑道“执迷不悟？”杨百善将笔墨搁下，转了身子才对李全接着道“主死臣殉，理所当然，理所当然。”

李全见他丝毫不惧怕生死，心知此人是难以用性命要挟的，于是他转言道“自古能臣，名士，择贤君而忠。君不贤而忠者，不过愚忠而已。”

“呵。平王殿下，乃陛下嫡子，无论长幼礼法，皆属正统。而淮王不过一庶出皇子，竟是杀兄逼父，谋权篡位，无恶不作。”杨百善冷眼嘲讽道“杨某虽不才，却也辩的清贤与不贤。而淮王如此作为，远称不上贤君。”

李全压下心中不悦，接着道“若是先生评价贤否，是以着正统来看，未免偏颇。”他说完又看了看杨百善，见他并无反应，于是又道“陛下少年俊才，文武双全。既领兵平了北境，又做了不少善举安抚民心，诸皇子中唯有陛下确有爱民之心。”

“…可惜了，我们道不同。若是李先生真有怜惜之意，不若替我请一个利落的死法。”杨百善不再反驳，他其实也不是那般的迂腐看不清形势的，也不得不承认云珞的一些举措是好的，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因此叛弃平王。

李全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杨百善打断“李先生不必劝我了。成王败寇，杨某早已做好赴死的打算。我现如今还活着，不过是想将毕生所知，全数录下来。而现下书已然快成了，杨某只求能死的痛快些。”杨百善手中握了厚厚一沓纸，想必这便是他口中的遗作。

李全无可奈何，正反两面都试了，可就是劝不动，眼前这人当真是如块顽石般，执着于自己心中的道义。他默默地叹气道“这一身才华，本可造福天下百姓，留下百世名声。”

杨百善已经不再搭他的话了，只低了头，专心致志的继续提笔书写。李全在边上看了他一阵子，也只好打道回府。

翌日，李全进宫面见皇帝。

云珞着急的询问关于杨百善的事情，而李全只是答道“那杨百善骨头硬的很，臣已然尽力相劝，奈何他执迷不悟…”

云珞听了李全讲述当日之事，也只能可惜道“杨百善确实是个人才。他的心中有自己的道义，便是拼上性命也不能放的。这样的人，若是在朝中，必然是刚直不阿，忠心耿耿之臣。”

李全是认同云珞的话的，他们和杨百善当真是因着道不同，否则的话，他必然能与云珞做一对千古君臣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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