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2）

晚间用饭时，一家人在一张桌子上用饭，许公馆装潢是全西洋式装潢，一张长桌上许父坐在正中，许夫人在他左手边，右手边是许家大少爷与大少夫人，许夫人的下手坐着来家中小住的姨太太金氏和她的女儿杜流音。谢龄坐在许燕孚的对面，杜流音也坐在这边和谢龄中间隔了几个人。许燕芷坐在谢龄的左手边，两人低低的交谈着。本是家宴，故而吃的较慢，一家人吃吃说说的也不算冷清。

对面的许燕孚此时换了件白衬衫，颈下两粒扣子松松的解开着，他坐的端直，咀嚼、咀嚼而后下咽，不时的端起桌上的水喝一口。谢龄一抬头就能对上他的目光，许燕孚本就是在暗暗观察着谢龄，她一抬眼他便立刻看向别处或是低头。

谢龄与燕芷提到了佟稹，燕芷摇头啧啧道：“你可不要小看佟稹，他的代数学的极好，当然是比不上觉清的，七嫂你既然决定考大学，不如就请佟稹来为你补课？”

“考大学？七嫂你要考大学？”许燕和惊呼起来！

餐厅里霎时静的连根针掉落在地都能听得清！

谢龄：“……”

怎么？听说她考大学？这么惊喜的吗？

许燕孚看了一眼手中执筷，筷上还夹着一片青菜的谢龄，他家虽然开放，可父母究竟同不同意她去考大学还不一定。他最近也在思考如何去说服父母，谁知被燕和一嘴捅了出来。

接收到许燕孚略带担忧的眼神，谢龄再细细一感觉，这气氛分明不是惊喜，倒像是惊吓！

“老七，九妹说的可是真的，你媳妇儿当真要去考大学？”三少夫人贺婉凤眸一亮。

许夫人往下筷子正色问：“老七、龄儿，燕和说的可是真的？”

难道，他们不同意？

谢龄眼珠一转，妙计立时浮上心头，她给了许燕孚一个安抚的眼神，正欲开口的许燕孚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抿抿嘴看她待如何？

“爸爸妈妈，是这样的——”谢龄伸手一指，反手又给许七少爷了一个锅。

许燕孚：“……”

眼珠子都快掉了，怎么指向了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此刻脸色微冷，但看起来与平常冷淡模样无甚区别的许燕孚身上。

“燕孚他是军校的高材生自然也希望我能上个大学，才配得上他——”谢龄用眼神哀求着许燕孚千万表说话，说罢用手假模假样的按了按眼角。

反正已经背了一个锅，再背一个也是可以的吧？

许燕孚猛地抬眼，眼底一片寒霜：“……”

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许夫人和许老爷对看一眼，两人皆是双双摇头，许夫人叹了一口：“龄儿你受委屈了，老七你也是，龄儿她出自世代书香门第怎么还配不得你了？”

面无表情的许燕孚淡淡扫了一眼谢龄，扶额轻叹了口气，转而用坚定的目光看向许夫人，妈妈请看我的眼！

她不考，就是不行！

许夫人也知道当时逼着老七娶了谢龄，如今既然老七有心与谢龄过下去，考个大学就考个大学吧？只是着实是委屈了谢龄。

“老七一会儿来我书房一趟。”许老爷许知节安抚地看了一眼许夫人继而对谢龄说到：“至于龄儿要考大学，那就考吧，不必有太大压力。”

谢龄颔首：“谢谢爸爸妈妈，你们放心为了燕孚我会努力的！”此话一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众人皆向许燕孚投去幽怨的目光。

许燕孚只静静看着谢龄，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谢龄也能想清楚，毕竟许家乃是簪缨世家，士大夫的思想仍旧根深蒂固，虽说现在是民国可是有些思想依旧留有余波。再加上许知节身处的地位和社会影响，许家不能轻易出现让社会关注的新闻，事事都得谨慎小心。她要是考上了花边小报顶多酸她两句说她是凭着许家的关系上的学，这倒还好！她要是考不上指不定那些花边小报怎么说她呢？

她能想到的，自然整个许家都能想到，可许燕孚的脾气整个许家人也都清楚，那对谁都不留情面，考上或考不上大学总比离婚结婚的好些，至少听起来不那么引人注意。

她对许燕孚挤眉弄眼。

许燕孚无奈又想笑：“……”

求你别为了我！

如此两个人又是一番眼神交汇，旁边的小萝卜头许二宝喝了一口汤皱皱眉头，奶声奶气的开口了：“七叔你怎么总是看七婶？吓得七婶都不敢吃饭了！”

满座皆笑，谢龄耳根一红。

许燕孚淡定的转向许二宝，给他一个和善的眼神问：“我看不得？”

许二宝瞪眼瘪嘴：“……”

叫你嚣张，等你们离婚以后，七婶就是我的！

吃完晚饭后杜流音又缠上了谢龄，已抬脚上楼的许燕孚终是没能上去，带着谢龄一同出了客厅拐到了后院花园里。许公馆非常大，花园都像是个小型公园，秋日傍晚已凉意。

谢龄瞅了瞅前面走着的许燕孚，想了想还是迈着小碎步跑到了他身边，许燕孚瞥她一眼，视若无物般继续往前走。

谢龄拉了拉他的衣袖问到：“你生气啦？”

许燕孚：“……”

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谢龄双手拖着许燕孚：“对不起嘛，我错了，现在和爸爸妈妈去说也已经于事无补了，你肯定不会同意我去解释的，你也肯定不会让我独自一人去承受那狂风暴雨的对吧？”

又来这一套，许燕孚嘴边漾起一抹淡笑来，看向谢龄缓缓开口：“去吧，我会送你把伞的。”

谢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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