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接近晌午,日光透过窗户斜斜地射进房间,一半与临窗的书桌构成了无比规整的直角三角形,一半照向了蜷缩在床头的不明物体。
半晌,不明物体蠕动一下,一只细白的手伸出扯掉了身上碍事的白色被单,不明物体露出了全貌。
林杉从异于常人的睡眠状态中苏醒,下意识要揉揉双眼,直到摸到一层厚厚的纱布,才从混沌中回想起,“哦,我好像是瞎了。”
这瞎是瞎得有源头,却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比狗血影视剧中来得还要随便。
两天前学校的例行大扫除。
悬在楼梯拐角、怀着一腔热血的林杉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举着又长又重的扫把清理挂在墙上已有些岁月的不明污秽物。由于身高太占优势,这一行,他一干就是两个学期,并且照这趋势,还会永不停歇的干下去。
脆弱的长梯年久失修,轻微的动作便晃得“嘎吱”作响,活像专业碰瓷的,让人无端生出一种随时都会“壮烈牺牲”的错觉。
担着扶梯重任的某同学似是认为这“年迈”的长梯似乎还能苟延残喘上一阵,毅然而然地抛下了并肩作战的队友跑到十米开外解决生理需求去了,独留一人苦苦等候,甚是无情。
“人心淡漠啊。”林杉叹了一句。
说巧时是真的巧,不知哪里冒出的小崽子一时没注意正“高空作业”的林杉,与同伴推搡间一不小心挑战了长梯的威严,“嘎吱”变成“咔嚓”的那一瞬,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林杉。
肇事者们眼睁睁看着凭空出现的林杉像一只折翼的天使从高处坠下,跌向了堆满废弃桌椅的墙角,连尖叫都忘了。
而林杉只是平静地给了他们一个饱含深情的眼神,最后意识停在了剧烈疼痛的右手及额角,再然后……他就被告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是何等的无辜?何等的委屈!
动弹不得的两天里,林杉难得地腾出了时间思考了自己平安无事的前半生与以为依然会平安无事的后半生,最后得出结论:这或许就是水逆吧。
林杉没有哭,身为一个快要成为真正男人的男人,他很坚强,很快就振作起来挣扎着出院了。
两天前,林杉水逆很严重;两天后,水逆依然很严重。
正打算翻个身继续享受虚度光阴的快感时,房间门突然被踹开,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饭菜香。
来人不知收敛,很是欣喜:“嗨——杉杉,are you OK?”
林杉被吓一跳,翻身过程中扯到了同样缠着绷带的右手,疼得“嘶”了一声,又装作若无其事般坚强地翻完了身。
“杉杉——”来人没听到回应,又嘹亮地叫了一次。
“滚。”翻完身的林杉如释重负般,“还有,不许叫杉杉。”
自觉是太冷漠了些,又于心不忍地背对着人补充了句:“出去时记得把门带上。”
半晌没有动静,就在林杉以为来人已经识趣地离开时,一声幽幽的叹气不轻不重地想起:“杉杉,你好绝情。但我知道你只是嘴硬心软。”
软你……林杉想了想,觉得最后一个字还是不说为好,于是又生生咽了回去,随着一口丰满的口水喉咙逼真地“咕噜”了一声。
“……”
将饭菜端进房间依然不知哪里不对的人明显会错了意,随手将饭菜放在离床头不远的书桌上,毫不客气地强占了屋主人的椅子,放肆地翘起了二郎腿。
“你怎么来了?”
不知概况的林杉确实也真没赶人的打算,于是挣扎着起了身,却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床上摸索了一圈依然没找到正确方向,最后还是被放肆的人给掰了回来。
那人一边打开饭盒,一边温声回道:“来照顾杉杉你呀——怎么样,你晏书哥哥来看你,开不开心?快不快落?”
“不许叫杉杉。”一股更浓烈的饭菜香扑鼻而来,把林杉塞得满鼻都是,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我妈呢?”
李晏书恢复正经地回答说:“阿姨和我妈去学校处理你的事了,说是要给那帮不长眼的小兔崽子一个教训。”
林杉:“什么教训?”
“重则家破人亡,轻则负债累累。但本质上好像都没差。但是绝对放心,我妈金牌律师的名号不是盖的。”李晏书正经不过几秒,又是满嘴混账话,“——你吃香菇吗?”
林杉脑子里细细想着李晏书的回答,一边摇摇头,又怕他没看见,回了句:“不吃。”
“竟然有人不吃香菇?”李晏书心里纳闷道,一边飞快地往嘴里塞进一个肥美的香菇,一边把所有的香菇倒进了饭里,顺便非常好心地搅拌了一下,是香菇的鲜味与白米饭的清香完美融合在一起。
“应该没那么严重吧,”林杉思考出个结果,皱起了眉,“毕竟,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是,人家确实不是故意的,可是你是真瞎了呀我的杉杉。”李晏书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香菇拌饭,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就要向毫无“缚鸡之力”的残障人士林杉喂去,“来,晏哥哥喂杉杉吃饭饭了——啊,张嘴。”
原本还在正话上的林杉猛然被叫出一阵鸡皮疙瘩来,幸运地靠着自己敏锐的感觉躲开了敌方的袭击。
“我自己可以,我自己来。”说着就要去够勺子,只是怕饭打翻在他身上,李晏书手一缩拿开了,林杉生生扑了个空,差点掉下床底,被人眼疾手快地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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