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周末清早，门就被敲开了。李晏书顶着一头私人订制的鸡窝头开了门，看见是林杉，微微有点惊讶，“杉杉？”

林杉换下校服，穿着简单的白体恤，套着一条灰色休闲裤站在门口，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也许是转型的时候过猛了，林杉一直都尽量维持看上去冷冰冰的面孔，以避免让小时候的悲剧重新上演。

李晏书敞开门：“进来坐坐？”

林杉没有进去坐坐的打算，而且陈玉芬避嫌，也总吩咐不要老是打扰人家的私生活，以至于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真正进过李晏书家门的没几次。他只向里望了望，问道：“阿姨不在？”

李晏书点点头。

“那正好，我妈让你下去吃个早餐。”

说来也怪，陈玉芬总叨叨着不要打扰人家，可总是喜欢让人到自己家里来。陈玉芬对李琴一家可谓是知根知底，千般照顾万般牵挂。李琴虽比陈玉芬小了几岁，但俩人相处得就像好姐妹，如此一来两家人好得如同一家人。

李晏书也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毕竟从有意识和自我想法起直到现在，陈玉芬确实总是照顾着他们两人，热情得适当，又不冷落得尴尬，是一种让人非常舒服的相处模式。

“好啊，谢谢阿姨。不过先等一下。”李晏书说，然后转身去茶几下翻翻找找了一阵，翻出了一包牛皮纸包装，然后递给林杉。

“这是什么？”林杉盯着手里那包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下意识地捏了捏，“糖？”

“迷你糖葫芦。我妈出差专门给你带回来的，听说特别好吃，我都没吃着。”李晏书语气似乎有点酸。

林杉习以为常，毫不客气当场就拆开了包装，然后捏出一个圆滚滚的山楂举到他嘴边，“尝尝？”

等李晏书把自己手里那颗给吞了，自己摸出一颗塞进嘴里。

挺甜的。

“替我谢谢阿姨。”

“客气。”李晏书迈出门槛，顺手关上了门。

不过两步路的距离，等林杉打开虚掩着的门口，就见客厅混乱一片，堆满了衣物用品。陈玉芬看看从其中抬起头来，向李晏书打了个招呼。

李晏书礼貌地问候了一声，在得到不需要帮忙的回答后，转头小声地问：“阿姨这是要卖废品？”

林杉去厨房拿出了碗筷，往客厅瞟了一眼，漠不关心道：“不知道。”

李晏书盯着那堆小山看了一眼，然后从边上捡起一件异常可爱的粉红小裙子，“……”又默不作声地放下，乖乖去吃早餐了。

等他俩慢悠悠地吃完早餐后，陈玉芬也把东西收拾好了，两大包黑袋子团在客厅中央，分外显眼。

陈玉芬拍拍手，十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身上挂着围兜双手插着腰站在中间，明明是主人却活像个保洁阿姨。嘚瑟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对自己儿子说：“我听说上次那男孩子好像还有个妹妹来着。我把以前你不要的衣服收拾出来了，看着挺新，你找个时间送过去看看他们需不需要。”

林杉看着两大黑包无语，仔细想想也没想起除了李晏书谁还能让自己老妈这么热心。

李晏书看出他微微迟疑的表情，友情提醒道：“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推倒你的男孩子，好像跟我们同级来着。”

林杉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又默不作声了。

陈玉芬没得到回应，看人倒是还在慢条斯理地剥着鸡蛋，立马回吼：“听到没有林杉！这小祖宗！”

林杉这才忙不迭地应道：“知道知道……”

直到拎着两包疑是垃圾的袋子出了门，林杉仍是一头雾水，他根本不知道那所谓的拥有可怜身世的男孩家在何方！

李晏书跟着出了门，一眼就从他茫然的表情看出他内心的os，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一包黑袋道：“我知道他家在哪。”在林杉的鄙夷下又只好补充：“上次代表学校去慰问过。”

“哦……”

每座城市都有一处甚至好几处的“城中乡”，不管城市怎么兴旺发达，这“城中乡”就如同钉子户一般，牢牢扎根在某一处不知名的角落。

周沈就住在那样一个地方。

周沈是谁？就是那位推倒林杉，身世凄惨的小可怜。

其实林杉不太认同这种说法。每一个人活着的方式都不一样，周遭环境并不一定就能决定一个人的一生，也许人家天上有着不一般的命也说不准。

他回校那几天，从班里各方面渠道都对这男孩也有一定了解。年纪小成绩好，听话懂事是听到的最多的词汇，所以他想，这样一个孩子即使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也一定有着逆流而上的冲力。

当然，他也不敢肯定，世界之大，人生之长，谁也预料不到会发生什么。比如他现在就意料不到自己所在的地方。

他的脚下是一坨黄澄澄的不明物体。

周沈的家应该是城中乡中村了吧。四周住户隔得老远，方圆十里不见一家，布满泥泞的小路纵横交错，时不时被荒田里的黄泥巴掩盖住，找也找不到哪条该对上哪条。

田多也没人种，堆满了各种垃圾，各种各样的腐臭味混杂着，熏得人踏进圈子一步都要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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