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卷（二）（1/2）

小桃虽是有些愤懑，但见婉梦哭得厉害，只能轻轻拍其背劝慰：“你别哭了，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

南易也在其旁开口安抚：“撞见自己爹爹行凶，心神多少会受到强烈震撼，没能阻止也是人之常情，婉梦姑娘莫要过于自责。若当真心中有愧，难以安心，便对子舒姑娘的家人多加照顾，这也是子舒姑娘最大的遗愿了。”

婉梦仍是跪伏在地上啜泣，刘掌柜端着银两折回时，见之讶异不已：“梦儿你怎地跪在地上？大师，可是我家小女做错了什么事情？”

南易毫不客气地将银两装入怀中，小桃在一旁颇为眼馋地看，只见那堆成小山般的银子尽数塞进其胸口后却仍是平坦如初，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好奇不已，直恨不得扒开南易的衣襟看看，内里是不是藏了个无底洞。

南易将银两尽数收好之后才开口：“婉梦姑娘自是没有做错什么的，错的可是只有刘掌柜你啊。”

刘掌柜一时不知其意，神色茫然：“大师此话何意？”

南易还未开口，跪伏在地上的婉梦却骤然间站起身，似是压抑许久之后的猛烈爆发：“爹！自小您待我便是温和耐心，您总跟我说，女孩儿是这世间最可爱的精灵，需要小心呵护，照顾有加。我一直以来对您都是抱着敬重和崇拜，觉得您就是一个温厚热情，心底里善良淳朴的人，我始终都是这般认为的。”

“可是爹爹，您这般温厚良善之人，是如何下得了毒手将子舒姑娘沉入井中的？您明明说女孩儿是世间最可爱的精灵，又怎会将之亲手摧毁？到底是爹爹变了，还是我这个做女儿的竟从未识得爹爹的真面目？”

刘掌柜的身体抖动得厉害，面上的肥肉也开始抽搐，本是关切的眼神骤然变得带有几分戾气，就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般：“梦儿，是谁跟你胡说八道的？”说完将目光转向了南易，挤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怪异模样，“大师，既然您邪祟已除，报酬也拿到了，还是莫要多言得好。”

婉梦满面泪痕，神色惶然，重重咬了咬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抢言道：“爹，并非什么胡说八道，我看到了，我是亲眼看着你将子舒姑娘投入井中的。”说完便犹如被抽空了力气，再次跌伏在地。

刘掌柜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瞬间便双目赤红，抬手重重扫落桌上的茶杯：“休要胡说！梦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是你爹！你这般胡言乱语是想把你爹送进衙门的大牢里吗？！”

婉梦张了张嘴，不再说话，而是将额头抵在手背上，低声哭泣。

南易眼下也不摆正儿八经的世外高人架势了，晃了晃脖子，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站到刘掌柜跟前，要高出整整大半个头来：“你害人性命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偿还的一天，衙役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还是好好想想这没几日的活头里，还有些什么未了的心愿。”

刘掌柜倏地冷汗直冒，整个人都萎顿下来，似是不愿相信：“大师……你可是收了我二百两银子的，你……”

颤抖的话音还未落，便有一队衙役冲了进来，官方地吆喝了几句便将面如死灰的刘掌柜拖走了，剩余的几名衙役则是冲向了酿酒的院子，去井中打捞尸体。

婉梦也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连哭都忘了，哆嗦着想要拦住那些拽走刘掌柜的衙役，但只是徒劳。

刘掌柜的妻子闻声而来，顿时也彻底慌乱，一路追着衙役去了。周遭有不少跟过来看热闹的街坊百姓，站在门口，议论着探头往屋内看。

小桃见这一切发生不过瞬息，早就呆住了：“小道士，你是什么时候去衙役报官的？我怎地就没见你出去过？”

“报官何须亲自去击鼓鸣冤，我昨夜回了房间便写下一纸状词，用点小手段送到了衙门。”

婉梦本是扶着桌子，惊慌无措，听到南易的话顿时扬声质问：“我爹爹花了全部家当请你来消除邪祟，你怎地反倒要将我爹送进大牢？你这般做了，让我们一家老小要怎么活？我们心里又该有多难受？”

小桃虽是厌恶那刘掌柜，但还是颇为同情婉梦：“你爹做下这种恶事，到头来也只是连累了一家无辜的老小。”

南易的回答更是直白冷硬：“不知梦姑娘又可曾想过子舒的家人，她有一个病着的娘亲，还有个尚且年幼的弟弟，他们又该如何活？在知晓子舒姑娘的遭遇后，他们又该有多悲痛？梦姑娘要怪，便怪你爹的狠毒吧，只因他一人的恶果，连累到两家人都痛苦。”

婉梦瘫坐到椅子上，神色木然，低声喃喃：“若是我当初不要那么害怕，能及时拦住爹爹，子舒姑娘也就不会被投入井中枉死，现在也就不会是这样，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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