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贺井井也不知道自己呆呆地望着陶墨消失的方向望了多久，总之当他回过神来发现，天已经黑了。

有些破旧的五层住宅楼里纷纷亮起了灯，从一扇扇窗户里透出来的黄澄澄、暖洋洋的光把草地也照得很亮堂，各种饭菜的香气晃晃悠悠飘出来，给这个不大的小院增添了些温馨的气息。

可是贺井井很难过。

为了一个承诺，他费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才从黄泉路上折回来，回来后却发现，当初那个在他床前哭得撕心裂肺的男孩不见了。

现在的陶墨看起来成熟稳重，他可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可能有几个谈得来的朋友，可能有一位温柔的爱人……

而这一切，都是贺井井不曾参与的生活，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

他只是一个没有顺应天道的叛逆的小魂儿，不知道继续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贺井井趴在凉凉的沙土上，在心里默默地流眼泪。

……又是一阵脚步声，两个人。

贺井井偏头看了看，呀！陶墨和陶妈妈！

他又爬到之前的位置，竖起耳朵。

“妈，我真的不想，别再说这些了。”是陶墨。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这是必须得去！”陶妈妈一改他记忆中的温柔，扯着嗓子喊，“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多年一个女孩儿都没带回来过，给你介绍的你连看都不看，是想气死我和你爸吗？”

她气势汹汹地叉着腰，喋喋不休：“反正你明天必须给我去见人家，你刘叔叔一直……”

——陶墨要相亲了！

贺井井惊讶了一瞬，之前稍稍退去的忧愁重新泛滥开来，直撞得他心里发酸。

怎么这么快啊？心里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他使劲眨巴眼睛，可是一滴泪也没有。

“妈。”

陶墨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是低哑的可怕：“明天……是井井的祭日。”

话音一落，院子里安静了。

贺井井也愣住了。

陶妈妈半张着嘴，半晌才说：“……啊，妈妈……一时给忘了。”

她说得很小声，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泼辣，小心翼翼得像是怕惹面前的人生气：“那……小墨你明天去看看井井，刘叔叔那儿就先别去了。”

“嗯，我走了。”陶墨脸色阴沉，说完转身便往外走。

陶妈妈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叹口气，上楼去了。

空荡荡的院子里，又剩下贺井井一个人发愣。

明天居然是我的祭日啊。别人都过生日，自己还能过个祭日。

贺井井觉得有点新奇，又有点儿落寞。

不过很快这点小情绪就消失不见了——陶墨明天不去相亲了！还是因为要去看他才不去的！

高兴得简直想满地打滚儿！贺井井心里一边冒泡一边想：看来陶墨还没有忘了他嘛，那就好那就好，嘿嘿！

他暗下决心，虽然自己投胎成了条毛毛虫，但也是离陶墨比较近的毛毛虫。说不定下次陶墨再来的时候，自己就能变成蝴蝶了呢！到那时就可以飞着去找他！

一边想着，贺井井一边心里美滋滋地爬到一片干燥些的落叶上，身子一歪，睡着了。

既然想通了，贺井井便十分心大地接受了毛毛虫的角色，每天“咔嚓咔嚓”地嚼树叶，渴了就喝点露水，到了晚上找个隐蔽的草丛睡大觉。

蝴蝶在幼虫期的主要任务一般就是吃，大吃特吃，为以后得化茧做准备。所以不到一个月，贺井井整个身子都变得圆滚滚、胖嘟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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