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国的吟唱者（9）（1/2）

站在熟悉的屋子里，许逸迪掠过每一件物品，最后停留在一张小小的相框上，拿起来细细抚摸——那是他还作为一个婴儿的时候，唯一的一张全家福。

“……”

眼睛有些发胀，喉咙也酸涩起来，许逸迪急忙将相框扣了过去，片刻后装进了包里。

多希望，时间停留在那个时候，即使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但起码所有人都是幸福的。

大概收拾好东西，许逸迪背起自己生日时许逸哲送给自己的登山包，站在门口最后一次默念：我的哥哥，我的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爸……——”

拉开门的瞬间，许逸迪蓦地对上男人的脸，开口的称呼却只喊了一半就喊不下去。

他没资格。

他的这个称呼只会带给男人痛苦和耻辱。

“要去哪儿。”

男人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进门换鞋，许逸迪怔在原地，很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的话去超市买些菜，今天我做饭，你妈身体不舒服。”

男人看到他还站在原地便随口说道，并给他指了指鞋柜上的抽屉，“里面零钱应该够了。”

这么多年，许逸迪虽然从来不说，但是他心底还是隐隐期盼着这个男人能像对哥哥那样对自己：露出笑容，像寻常父子那般聊天。

直到如今，他才后知后觉的认识到——无论是母亲，还是这个父亲，对自己都已经仁至义尽。

毕竟养着别人的孩子，还是伤害了自己妻子的人的孩子，能做到不虐待已经是极限。

自己，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对待自己像对待哥哥那样。

“我……”

许逸迪攥紧双拳，他想告诉男人他很爱这个家，很爱他们……所以，他会马上离开，希望没有他以后一切都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爸……爸……我想——”

“怎么还不去买菜？”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许逸迪刚说了几个字就被男人打断，手脚冰凉的看着男人捡起地上的包并将露出角的相框拿了出来。

“我……我……”

像是做错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许逸迪紧张到话都不会说，冷汗一层层的冒了出来。

“记得照这张相片的时候，你感冒刚好，袖颜怕你再次着凉给你传了好几层……导致你后来又有些上火。”

男人似乎看了很久又像是只看了一瞬，接着编将相框摆到旁边的台子上，语气平静地说道，“袖颜的心理出了点问题……但你始终是她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一句话，简单的几个字眼，却让许逸迪顷刻间泪流满面，再也无法克制。

“爸爸……”

“去买菜吧，待会你哥哥也要回来了。”男人终于看向了他，这一次眼底似乎没有了往日的疏离，多了些沉重的东西，“真相往往都很残忍，但你更需要给她……和我一些时间，因为……爱比恨更值得记住。以及……对不起。”

哭到哽咽的许逸迪不停地用手抹眼睛，在接过钱的那刻他带着哭腔结结巴巴的道：“谢、谢谢……您……我……我爱您……爸爸……我爱……很爱这个家……”

走出家门的那刻，许逸迪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幸福，比起失而复得更加深刻。

仿佛这一刻，他才真正有了家，有了认同，有了归属。

如果……灾难没有接踵而来，摧毁一切来之不易的幸福。

……

葬礼上，许逸迪仿佛丢了魂魄般杵在原地，任凭女人哭喊着厮打他。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跟他开这种玩笑……

他好不容易可以有个家，却在一夜间破灭。

“恶魔……你是个……恶魔……你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一个接一个……带走我爱的人……”

女人扯着他滑跪在地上，许逸迪却连伸手扶她的勇气也没有。

妈妈，我……

我没有想……

我不想……

不想伤害……

任何人……

何况是……爸爸。

记忆仿佛断层一般，许逸迪只记得那日离开前男人的眼神——属于父亲的，深沉却又温柔。

父亲死了。

那个撕开了自己世界黑暗的，那个告诉自己重新开始生活，那个说着爱比恨更值得记住的男人，死了。

就在自己心底溢满了幸福去超市的路上——他因为心脏病突发却没能及时服药，彻底离开。

“我不……是……没有……气他……没有……让爸爸……生气……”

嘴巴也仿佛不是自己的，许逸迪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蹦，却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没有害死爸爸，他怎么会害死爸爸。

他怎么会……

“你去死……去死……你这个……恶魔……”

女人哭到呼吸急促，浑身痉挛，许逸迪惊恐的望着将女人带走的救护车，那么害怕，怕到几乎要失禁。

妈妈……

妈妈……

“哥……哥……妈……妈妈……”

当许逸哲被人扶着出现时，许逸迪冲过去抓过了他的胳膊，却又慌乱地松开，濒临崩溃，“我没有……爸爸……我没有……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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