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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夏明光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进门的时候,全班在上自习。

夏老爷子家就在六中附近,夏明光中午回了趟家,陪爷爷吃了顿饭,还顺便把汤鸿信穿过的校服扔进洗衣机里搅了搅。

破天气有破天气的好处,校服甩干晾在阳台上一个小时,就干得差不多了。

所以下午他直接拎着这件校服去了学校。

刚一落座,四道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

夏明光扫了他们一圈,最后一扬手,隔空把校服扔向元恪。

一阵铺天盖地的香味。

元恪接过校服的时候差点打个喷嚏。

她不明白他到底加了多少洗衣液。

说实在的,她有点嫌弃——现在校服香得太明显了,她要去换一套新的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

但转念一想,这可能是一个终日混迹烟花场所、挥金如土只求夜夜春宵的失足少年残留的一点点善念……

为着失足少年的这点善念,她假装不那么嫌弃,还特别捧场地点头表示感谢。脸上表情有点僵硬。

因为还没正式开学,晚自习暂时没有,下午各科老师讲了讲摸底考的卷子,差不多到了点,王爱红就让散了。

临散之前,王爱红还提醒第二天是每学年一次的体检,因为要抽血,所以大家早上要空腹。

……

“欸,你们看。”郑凛胳膊肘捣了捣周宁生。“那不是‘元格’妹妹吗?”

随后周宁生和郑凛又因为“元格”和“元恪”的问题杠起来了。

郑凛关注点起初不在元恪身上,他只是不遗余力地抓住所有机会来证明自己不是文盲,通常手段是证明别人文盲。

“她爸爸好年轻啊。”汤鸿信看着元恪脱下书包,甩给在校门口等她的一个年轻男人。

那男人面貌看着不错,脸上带点笑意,听话地替元恪背着书包,牵着她的手走了。

“这么年轻,看着不像爸爸,像男朋友。”程鸢烟瘾犯了,摸了半天摸不到打火机,语气带着急躁。

“昨天我就注意到了那个男的。一屋子家长,咱们爷爷最高寿,他最年轻。”

“没想到是‘元格’妹妹的家长。”

夏明光对于他们的讨论不感兴趣,一言不发地咬着根烟,按亮打火机,火苗晃动着举到程鸢脸前。

“谢老大。”程鸢低头点烟,顿觉得救。

关于元恪的话题,最后也不知道是在哪断的。

夏明光话很少,大家揣摩着是他被绿以后心情不爽的缘故,也不去招惹他,兀自叽叽喳喳了一阵子,直到夏明光灭了烟,说了句“回家”。

“这么早回家?”

“我爷爷在家。”夏明光语气淡淡,理所应当的样子。

“得了吧。你别在爷爷面前凹造型卖人设了。”周宁生想拉着他去喝酒,此刻情商不幸下线。“还让我们一块在爷爷面前艹人设。”

八月底的黄昏,空气中残留着燥热的余温。

程鸢是他们当中最懂得察言观色的。夏明光此时心情不算好,起码没有上午那么好。汤鸿信上午的作死,能换来一句“我洗也行”,这种狗屎运可遇不可求。现在周宁生一口一个“凹造型”“卖人设”,估计真药丸。

“我们谁不是在卖人设?”夏明光倒没有程鸢预想中的暴怒,反倒是语气悠悠。

“你不也是……成天在家里,卖你的‘好哥哥’人设吗?”他吸了最后一口烟,烟蒂弹在地上,脚碾上去,碾出一地烟草碎渣。

考不好了,卖个人设。闯祸了,再卖个人设。谁都知道,周家大少爷,虽然没啥本事,但有一点——对他妹妹贼几把好。好像周宁生凭借这么一个人设,就能在周家站住脚,就能屏蔽掉周先生周太太的所有不满。

说到底,人设——是多么好的东西啊。

“……”夏明光半垂着眼,盯着一地烟碎。橙黄色的落日光彩打在少年线条明晰的脸上,却看不出情绪。

原本以为夏明光心情不好摔个东西,大家暂停键按一会,就行了。但程鸢没料到最后聊着聊着,会聊成这样。

平常嬉嬉闹闹,脏话互相也没少骂,但像现在这样不带脏字大家却一言不发的情况,不多。

她勉强用言语修补了一下现在的局面。

而后夏明光回家找爷爷,周宁生酒也懒得喝了。

剩下的三人各回各家。

仿佛真的给人一种错觉,自从神经病小组戴上夏爷爷给的火星石手链,为了长命百岁这个终极目标,改邪归正,开始养生了。

-

元月接到元恪,在回家的路上给她讲了件趣事。

元恪在他的示意下从书包里拿出写字板。

这块写字板是元月给她买的,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幼儿写字板,一般是用来教小朋友画画、写字的。带磁性,只要一推下方的钮,就能轻松让写满字的板子恢复成原样。

她坐在副驾驶,看元月写在写字板上的趣事。

[今天我去你新宿舍给你铺床,一开始找不到你宿舍在哪里。]

[后来有个老爷爷,听说我是十四班的家长,特别热情,说他孙子也是十四班的,他知道地方。]

[然后他非常热情地领着我上了五楼。]

[然后我发现我被领到了男生宿舍。]

[最后他恍然大悟地说:哦,原来你是女孩子的家长啊。哈哈不好意思,十四班女生宿舍在另一幢楼,好像也是五楼。]

看完这件趣事,元恪觉得一点也不好笑,像个冷笑话。

而且这个故事里的那个老爷爷,她用脚趾头猜都知道是谁。失足少年的爷爷啊,十四班能称得上爷爷级别的家长,不就一个吗。

她把钮推到底,板子重新恢复成一片白茫茫。

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元月停下车。

他侧头朝元恪笑笑,比划了一个手势——你不应该同情我吗?我爬了两个五楼。

元恪抿抿嘴,把写字板放在膝盖上,倾身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亲。

元月对于这个安慰很满意,一把揽过元恪,小女孩也乖顺地伏在他肩上。

绿灯亮了,元月一手揽着小姑娘,一手把着方向盘。

元恪脸埋在他脖颈间,鼻尖蹭着他的皮肤,闭上了眼睛。

她情愿他能永远像现在这样好。

-

体检。

每年检的都是那几项。

最让人害怕的是抽血,一般留在最后。周宁生晕血,曾经在高二体检的时候,一个一米八多的人,像根柔软的面条一样倒下去晕了,以至于全校都知道了他晕血的事。

周宁生不光晕血,还怕扎针。轮到最后一项了,神经病小组分工明确——郑凛负责给周宁生捂眼睛,程鸢负责给他讲笑话分散注意力,汤鸿信负责瞪着抽血的小护士,夏明光一手按在他肩膀上防止一会针扎进去他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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