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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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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自回京后心事重重,竟都被沈追给看了出来。

东宫的册立大典在即,朝廷六部看着风向,有事无事都凑上去和准太子聊上一聊,探探新主子的脾性。

不过趋炎附势的小人基本都被梅长苏和萧景琰清了个干净,朝堂上还算是一片清明。

夏江逃狱,当年旧案如鲠在喉,萧景琰吞吐不得,积郁在心,加之朝政繁忙,他常常看折子到深夜,虽说只是隔了一条密道的距离,他竟不得空去苏宅坐坐。

于是常常往苏宅跑的就是列战英。

战英没什么心眼儿,跟了萧景琰十几年,脾气性格和他像了个十成十。每日汇报公务一样事无巨细地说起苏先生今日又和蒙大统领见了面,说苏先生今日心情甚好留他吃晚饭,说今日送去苏宅的点心食盒还没拿到内屋就被小飞流抢了去......

萧景琰听得认真,眉眼都舒展开来。

其实说是公务繁忙,可哪里会真的腾不出空子去。左不过是他因着这宵衣旰食的由头,给他和那位从来都冷静自持的苏先生更多一些考虑的时间罢了。

萧景琰近来常常在想,自己那日怀疑对方是林殊,是不是多了些旖旎的错觉在里头。

自幼得母亲教诲,君子养心莫善于诚。林殊于他,当真是阳春三月柳梢头,长街打马肆意不羁的浪漫,是萧景琰最初的斯人若虹,是他来不及体味的遇上方知有。

所以,怕因了自己心底对林殊那来不及说出口的感情,委屈了现在那位,霁月光风的苏先生。

于是靖王殿下埋在一堆折子里兀自苦恼,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沈追今日挑起他的思绪,旧案耿耿于怀,人人都劝他徐图而治,他忙得脚不沾地,连个可以商议的人都没有。

只剩一个梅长苏,可萧景琰又偏生是个执拗的主,想不明白就耐着性子不去见,整日阴沉个脸。

其实他早就等不及了。等不及想去苏宅见他,等不及想抚摸他的鬓发,等不及要把自己送上断头台,只等梅长苏一声令下,他死而无憾。

苦恼困惑的靖王殿下把倦怠的脸埋进掌心,过两天册封大典,他马上就入住东宫,再要见那个白衣谋士,便是难上加难。萧景琰胡思乱想,若是不那么恪守君子之道,是不是事情反而简单了些。

偏巧这时战英回来,说苏宅今日好像来了客人,一直折腾到现在苏先生还未睡下。

听罢萧景琰倏然从书案前站起来,只身往密道走。

不理会身后战英的惊愕,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梅长苏就是梅长苏,跟他像不像小殊有什么关系呢?实实在在在他身边的,就是现在这个人啊。

也顾不得考虑打扰先生休息的事,萧景琰握着铃绳,听着那边细微的响动,门被缓缓地推开。

那人解了玉冠,乌发散在身前,似谪似仙。

萧景琰上前一步,一把拥他入怀。

什么乌七八糟的前尘往事和现世情怀,他只知晓在脸颊贴上对方鬓角的那一刹那,心仿佛踏过千山万水般餍足。

“长苏。”

被自己的手下撞见靖王殿下和江左盟宗主之间深情款的拥抱,绝对可以列为他梅长苏此生最尴尬的事。

黎刚手里的烛台险些没握住,愣怔地喊了句,“宗、宗主......”

之后就是登登登小跑和开门关门的声音。

屋内忽然安静下来,梅长苏从震惊和尴尬中缓过神,感受到那人依旧把脸埋在他肩窝上,急切又小心翼翼地鼻息温温热热地洒在脖颈间,逼的他红了脸。

心跳声震耳欲聋。

梅长苏叹了口气,笨水牛那句含情脉脉的“长苏”,不知是否被黎刚听了去。

不过萧景琰就是萧景琰,做什么事莽莽撞撞不顾后果,装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现在缓过神来坐在梅长苏的对面,衣角都被摩挲出褶子来。

不过端得还算镇定不虞。

放下茶杯,抬眼看到对面的人直愣愣地盯着他,然后压着声线开口。

“先生别怪我鲁莽。只是与先生几日不见,实在想念的紧。”

言罢萧景琰顿了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本不该这么晚来打扰的,可是听说先生还未睡下于是就......”

“我的来意想必先生也清楚。”

“若不求个答案,我萧景琰便日日不得安心。”

“不知先生对我……是否有意?”

萧景琰不设防地再次袒露心迹,梅长苏看着经年不变的昔日好友坚毅俊朗的眉眼,朗目炯炯灿若星子,温柔又坚定地望着他,等他的一个答案。

从来舌灿莲花的江左盟宗主,咬了咬下唇,难得语噎。

自己的那颗心他一早便清清楚楚。梅长苏回京辗转反侧这么些天,看着列将军天天往宅子里跑,问到靖王的事,便只说殿下政务繁忙,得空便来看望先生,他心下便已了然。

萧景琰在躲着他,怕辜负了他。

梅长苏本来想着一千一万句说辞。他要告诉他为君之道,要他懂得帝王之位除了生杀予夺的自由之外还有不得不的放弃和割舍,他要他不能任性逞强随性而为,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他甚至拟好了太子妃的人选......

还有最担心的一点,他已时日无多,若是就这样应允了那人,教林殊如何忍心再次惹得他饱尝生死离别之痛,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便断了他的念想。

梅长苏暗自盘算。

可倏忽被人抱了满怀。

内心不见天日的情愫霎时间如洪水猛兽决堤而出,他拼命压制住的依恋和深情如蜿蜒的枝蔓从紧贴的身体处疯长出来,爬满他的四肢擒住他的大脑,勒的他动弹不得。

他几乎瞬间就妥协。

梅长苏仰天长啸,他自持资质过人通透豁达,可在爱恨二字面前,谁又能比谁出息多少。

天予弗取,必受其咎。他认了命。

梅长苏的手指搭在杯沿,终于抬眼,眉目含笑看着那个承载他几乎两生两世的爱意与柔情的人。

开口便是缱绻又带着些许涩然的二字。

“景琰。”

萧景琰得意忘形,接连半个多月,日日把堆积成山的公文折子们一股脑地搬到苏宅,到梅长苏休息的时候又都揽回去,点灯接着看。

黎刚甄平见怪不怪,见他来了直接退出去,苏宅属于萧景琰的碗筷都多了一副,就是飞流闹了几天脾气。

白衣谋士也总想着替他分担,被萧景琰驳回去,好书好茶的奉上,让梅长苏享受几天的清闲自在。

他从前见他昼夜不息地操劳便心有戚戚愧疚不安,这下子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心疼自己的心上人。

于是苏宅上上下下连着萧景琰,终于统一战线,事事以梅长苏身子为先。

不过他还是疑惑,问那个正吃橘子的人,“你是怎么告诉你的属下们……咱俩的关系的?”

怎么他们一点不惊讶的样子。

言罢只见那人手里的橘子差点掉下来,梅长苏一声轻叹,揉揉眉心微微无奈地开口。

“那日黎刚也在……”

靖王殿下先是一愣,回过神后趴在桌上笑的失了仪态,被那人飞来的橘子皮砸中。

最初还怕先生不自在,这下子见梅长苏坦然,他也开始不藏着掖着,一点点介入对方的生活。

他处理公务,他在一旁喝茶看书,偶尔梅长苏来帮他,靠在他的肩膀上懒懒地嘟囔几句,他豁然开朗。

有时先生会拉着他下棋,萧景琰看着一向聪慧的梅宗主颦着眉全神贯注地把自己囿于一方棋盘之上时,他觉得新奇,便孩子气地调笑两句,不意外地吃一记眼刀。

当然天气好的时候,总要拉着窝在被子里不愿动弹的苏大爷到处转转,他几乎接替了飞流的活儿,披风手炉一样不少,惹得那孩子在苏哥哥面前跳脚,好几个甜瓜才哄了回去。

……

日子太过恬淡安宁,萧景琰的心情被时光熨烫的舒适妥帖。

靖王殿下惊异地发觉,他和苏先生似乎没有中间适应彼此的阶段,身份的转变仿佛顺理成章理所当然。他的谋士开始无所顾忌地在他面前展示喜怒哀乐,喝药时苦着一张脸,开心的时候招呼自己剥桔子,最初几天还规规矩矩行礼,后面连床都懒得下,懒懒地喊一声“参见殿下”便了事。

他惊讶又乐的开怀,越发爱和那人亲近,想看看梅宗主还有多少他未曾发掘的那一面。

少年时期和林殊恣意汪洋无拘无束,快活的仿佛一下子看到光阴尽头。时光如流水,逝者如斯夫,他曾以为此生再无期盼。

天地不仁,十多年来,降大雨,降大火,夺走他的一切,把他扔进刀山火海。

他咬牙挺过来,扒皮抽筋也无所畏惧。

最终,上天开眼,报以他梅长苏。

册立大典。萧景琰入住东宫。

蒙古大夫在京城浪荡几日终于姗姗来迟。

梅长苏整日催着蔺晨给聂峰治病,旧时好友虽然肆意花丛没个正形,但医术还算是说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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