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1/2)
楔子
天晋十二年,初冬。
栖凤宫内。
“宋婉你好大的胆子|皇上未废本宫后位,本宫仍是这六宫之主!你这贱人竟敢私自处决本宫!皇上呢?叫皇上来!”几个宫女太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林蕙兰摁倒在地。
“皇后娘娘还拎不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吗?今日本宫来做什么,皇上心里跟明镜一样,清楚得很。”宋婉摆弄着手上鲜红的蔻丹,脸上尽是讥讽得意。
“皇上如今这般还不都是拜你这妖妃所赐?祸国殃民的贱人!”林蕙兰怒不可解的喝道。
宋婉脸色当即大变,怒意爬上心头,起身上前狠狠提起林蕙兰的头发,扬手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死到临头还这么牙尖嘴硬?”
“贱人!别动我母后!狗奴才放开我!”一旁的女孩见母亲受伤,拼命撕扯挣脱钳住自己的胳膊,身旁幼小的男童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哭闹不止。
宋婉被闹得心烦,怒道:“把这两个小畜生的嘴给本宫堵上,闹的人心烦!”
几个奴才不知打哪弄来的破布带着污渍堵上了两个孩子的嘴。
宋婉挥挥手,门外进来一个宫女,恭恭敬敬地奉上檀木托盘,托盘上有一个金酒壶和一个精致的金盏。
“皇后娘娘上路吧。”宋婉端起金盏,用力捏起林蕙兰地下巴,把杯沿往她嘴里塞。林蕙兰咬紧牙关紧闭双唇,不停摆头,打翻了好几盏毒酒。
“把她的嘴给本宫掰开!”
两个奴才合力将林蕙兰的嘴掰开,宋婉抄起酒壶把毒酒往林蕙兰嘴里灌。
“唔!唔!”女孩儿睁大双眼拼尽全力反抗,内心无助的呐喊,眼泪爬满了脸。
毒酒从林慧兰的鼻腔和嘴里呛出,也有不少都流进了肚子里。林慧兰不知从哪来得力气,猛地抽出一只手扣自己的嗓子想把毒酒吐出来。
还没等把酒吐出,就又被死死的摁在了地上。绝望无助的眼泪顺着林蕙兰的脸流到了地板上。让她落泪让她绝望的不是死亡,而是赵宸,那个她倾尽一生去扶持如今却对自己死活不管不顾的的男人,是她面前这两个疼爱入骨的孩子。
林惠兰开口对女孩无声的说了一句话,女孩读懂了母亲的意思:母后对不住你和瑾瑜,若有机会,好好活下去。
林惠兰的面色泛青,开始呕吐,而后开始呕血,身体痉挛,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燃烧,剧烈的痛苦折磨了她近一炷香,林惠兰才瞳孔涣散,再也没了动静.
“把这两个小畜生把御寒的衣物扒了给本宫扔出皇宫。”宋婉眼里尽是阴狠。
皇城属北方,正值深冬,外面正寒风呼啸飘着大雪,两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没有御寒的衣物在外是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娘娘,这...毕竟是皇上的亲骨肉,这样怕是有些不妥吧...”
宋婉笑了笑:“无妨,皇上不会怪罪的,去做吧,对外就宣称长公主,二皇子害了虏疮,双双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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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林静姝惊醒,身上起了一层薄汗,起身下床支起窗,心道:下雪了?今年还真是冷,连南安都下雪了。窗外小院内撒了薄薄一层白色,月光照下来银闪闪的很好看。不过,她不喜欢,厌恶冬天,厌恶下雪。
寒气从小床灌入,冷的她都了个哆嗦。赶紧把那小窗合上,往暖炉里添了碳,歪在了屋内的美人榻上,拿起了小案上的烟杆,烟杆做工很精致,身是上等的红木,刻有雕花,白玉作嘴。林静姝往里添了烟丝点燃深吸一口,烟雾经过肺部使她紧绷的神经舒缓了许多。
林静姝生的很是好看,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肤色白皙,柳眉大眼,眼下缀着一颗小小的泪痣,容貌体态尽显妩媚之姿却不艳俗,身量虽小了点,但却不显娇弱。就是脸色憔悴的很,透着一丝病态。
一杆烟早就抽完了,林静姝支着脑袋想赶紧睡去,可偏偏就是睡不着,多梦失眠是经常的事儿,常常醒过来就睡不着了。翻来覆去,林静姝下了榻走到屋另一侧的架子上翻着。嗯,看书,对她来说很奏效的催眠方式,林静姝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只要一看这些写的天花乱坠的名家著作不出四分之一柱香准能趴桌上涎水直流安然入睡。
她一向都不看书,这架子上多得是剧本戏文,乐谱抄词。找了半天翻出一本落了土的书,估计也是林瑾瑜的,借着屋内的灯光看了看书的封皮:《聊斋志异》这是什么书?小说?还好不是什么这个子那个子写的人生哲理。拿着歪在床头翻看起来,结果非但没有想睡觉的意思,倒是越来越精神了,汗毛的竖起来了......只觉得房梁上吊着人,床下面有人,哪哪都有双眼盯着自己。
这一夜里,林静姝抽了四五袋烟,知道窗户纸透出微弱光线时才慵懒的爬起洗漱梳妆。
整个后半夜都没合眼,眼下带着一丝乌青,小心的脂粉遮好,挑个颜色鲜亮的口脂提提气色。林静姝向来懒得好好束头发,一是因为她嫌麻烦,而且觉得也没人看自己,二是不愿意麻烦别人随便拿了个发带绑了绑。南安的冬天并不是很冷,坊内又暖和,换了件平时常穿的素白色纱
衣,裹了件披风出了门,下了小楼往大厅的方向走。
林静姝所在的歌舞坊 ,叫鸣鸾阁,是南安城最大的教坊,处于南安最繁华的街地段极佳,配有二层,阁后有一处小门通这小院,小院另内设有一栋小楼,给坊内作姑娘起居排练用。林静姝是这教坊的老板,有一个弟弟,姓林名为瑾瑜。二人自从母亲被毒害,被扔出皇城后便在街头流浪,后被人贩子转了好几手一路卖到了南安,姐弟二人因长相出挑被教坊原先的老板玲姨看上买了下来。林静姝天资好学什么像什么,又生得一副好嗓子,红得发紫给玲姨捞了不少金,林瑾瑜又聪明嘴又巧又甜,讨人喜欢。玲姨总对着姐弟俩要好一些。后来有一年南安闹了疟疾玲姨倒霉也被上了病没人敢上前凑一步,这对林静姝是一个机会,一个赌的机会。林静姝日夜守在她身边,但玲姨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她没儿没女的临终就把教坊给了林静姝,教坊越做越大,姐弟二人手下也有了别的生意。
林静姝到的时候,已经有伙计姑娘过来开门收拾了,林静姝一眼就逮到了趴在桌子上发呆的林瑾瑜,走过去“砰”地拍了一下桌子,吓的林瑾瑜一激灵。
林静姝:“想哪家姑娘了这是?”
“姐!你干什么?”
“早饭想吃点什么?”
林瑾瑜:“不在家吃了,一会儿我要出去,傍晚我会带客人回来。”
林静姝听了这话调笑道:“给我带弟媳回来吗?”
“我争取给我带个姐夫,再拖两年你就真嫁不出去了。”
“你姐姐我可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的凡人配得上我吗?”林静姝眉飞色舞道。
林瑾瑜翻了个白眼:“哪家神仙跟你一样成日里抽烟喝酒打牌,动不动还跟人打架?”
“怎么没有!赌神...酒神...还有..额..武神!”林静姝掰着手指头跟林瑾瑜数道。
“你快别祸害天庭了。”
林静姝直把林瑾瑜往门外推:“滚滚滚滚滚,小时候没见这样,大了老给我顶嘴。”
把林瑾瑜撵走后,差人给自己买了份早点。小馄饨,看起来挺不错的。皮薄馅嫩,汤也很鲜,飘着紫菜和少许葱花,吃进胃里暖暖的。林静姝吃完早饭往后面的椅背上一靠,点了袋烟念念有词:饭后一袋烟,赛过活神仙...
百无聊赖,林静姝决定出去找几位好友搓搓麻将。
醉仙楼一雅间内,一阵洗牌声与女子的欢声笑语。其中一位身着红衣,颈佩金璎珞的女子姓陈名萱,是这醉仙楼的老板。如果说林静姝是天生媚骨,她则是一种干净的美,身子高挑,明眸皓齿,宛若轻风柔柳云间皎月,款款温柔。剩下两位都是南安一处赌坊老板的小老婆,个个明艳动人,穿着锦衣,大大小小的首饰带了一身。
陈萱:“林老板,今儿怎么了?一会儿一个哈欠。”
另一位也调笑道:“哟,刚会儿没仔细瞧,你这眼圈怎么了?粉都遮不住了。”
“林姐姐昨晚这是干什么去了?夜会情郎吗?”
陈萱接道:“她哪来的情郎。就她平时内出还不把人家吓坏了。还有你这穿衣风格换换成吗?天天跟奔丧似的。”
三人十分默契的一唱一和完就开始咯咯得乐了起来。
林静姝笑了笑:“陈萱姐姐说的都对,你一天天穿的跟新娘子似的,咱俩这也算红白喜事儿凑一双了。还有就是...”林静姝把牌一推:“我胡了,给钱。”
“我去,坐这半天光看你赢了,钱包都要空了。”两人不情愿的把银子递到林静姝的手里。
林静姝转身胳膊只在窗框上,看着楼下的街道。
这是南安最繁华的地段,也可以说是权贵豪绅的消遣宝地,遍地都是歌舞坊酒楼,花楼妓院,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可不就是像这样,天晋皇帝残暴不仁,还有个妖妃霍乱朝政,成日吹枕边风陷害忠良给自己父亲兄长排除异己。各地天灾人祸拨下来的震灾款全喂了朝中的佞臣蛀虫,平民百姓活着都成了问题,而权贵们却日夜赏这歌舞升平,过着纸醉金迷的奢靡生活。
林静姝看了一会儿,就捕捉到了有趣的存在。
人群中远远走来两名锦衣男子,在这人堆里出挑的很。一位持扇,一位佩剑,一文一武。身量都很高挑,眉目之间隐约有着那么三四分相似,但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气质。持扇那位面目柔和,斯文俊雅,眉眼含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佩剑那位则是另一种姿态:身躯凛凛剑眉星目,意气风发世无其二。
林静姝一转头看见那两位还因自己老输钱,嘟着个嘴,冲她俩招招手:“两位阔太,别嘟囔了,快过来看看。”二人听了挤过去顺着林静姝手指的方向看去。
“哇,这是神仙吧。”
“我喜欢那个拿扇子的,一看就是个温润公子。”
“他旁边的那个更好!我的天哪!”
陈萱看着这两人如同怀春少女一般,也凑了上来:“有这么好看吗,躲开让我看看。”
“也就那意思,瞅你们这点出息。”陈萱刚一抬头就对上了林静姝怪异的眼神问道:“你又要作什么妖?”
林静姝不说话,眼神就跟粘在那佩剑男子身上一样,挪都挪不开。
“林老板你脑子坏了?这俩人但看装扮就不单是富了,衣上绣着蟒纹,定是身份尊贵之人,能搭理咱们这寻常百姓?人家什么没人没见过,你可拉倒吧,人家要怪罪下来吃罪的起吗?”
林静姝搂过陈萱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不有你给我兜着了吗,只要你肯罩着我,我还有吃不起得罪?”声音很小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陈萱白了林静姝一眼,手指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杵了一下。
林静姝知道,她这是默许了。
眼看这二人就要走到楼下了,街上人声嘈杂光靠喊估计听都听不到,林静姝说什么也要跟他说上话,眼神落在了支窗户的杆上。
没办法了...只能效仿先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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