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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岚听了这话，豪气地拍了下桌面，“松桂果然通透，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她目光中盛满欣赏，可却把顾长歌搞糊涂了。郡主没发现她的话前后矛盾，毫无逻辑吗？

她不由看了眼季霖，那位自顾自吃饭，仿佛完全没听到两人的谈话。

“哎！”薛岚叹了口气，“我那护卫真是不行！”

顾长歌更懵了，“王护卫？”

“就是他！今天说这个客栈有贼人，明天说那个饭馆是黑店。昨天又跟我说翠烟茶楼暗藏机关，后院都按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排布，一定是邪教的总部！我记得那茶楼后院好像有个假山和一排屋子，是有些奇怪，于是就去翠烟茶楼打探了一番。”

顾长歌顺口就道：“郡主也去翠烟茶楼打探了？”

“也？”薛岚挑眉，“还有谁去了？”

“额……”顾长歌不小心说漏了嘴，情急之下，编不出妥当的瞎话，索性朝薛岚眨眨眼睛，希望她能自己意会。

薛岚瞄了眼一旁的季霖，一下就领会了。季霖兴趣广泛，涉猎极多，更何况这样一间奇怪的茶楼说不定也会引起锦衣卫的注意，最适合制造一个巧遇……她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又接下去道：“这一打探，还真是邪教的分舵！”

“真的？”顾长歌一惊，难道她老爹跟邪教有瓜葛？

薛岚无辜地耸肩，“邪教是邪教，不过却是前朝的，而且早就被剿灭了！”

顾长歌又是一呆，郡主怎么不去说书呢？

“这事儿大名府的人都知道。这个邪教，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偏偏声势极旺教徒众多，当时在每个府县都设有一处分舵，按奇门遁甲布置。后来朝廷忍无可忍，这才派了几万军队，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些分舵大多在城中繁华位置。难免会被人看上，改作他用。大名府这块，就开了这间翠烟茶楼。后院那些奇门遁甲的布置，早就撤去了机关，成了摆设……”

顾长歌一时五味杂陈。怪不得她在后院无头苍蝇一般乱闯，也能豪发无损。原来人家那就是摆设……

到此时，容不得她不信，翠烟茶楼就是一间普通的茶楼。

而父亲身上的秘密，也许再没有机会揭开。不过转念一想，既然父亲当初没有交代，也许那个秘密随他而去，才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明日他们就要离开大名府，离开北直隶，距离大齐的都城越来越远。今后，顾长歌这个名字，再也不会被人提起。

饭后，她提着个小包袱敲开季霖的房门。

季霖看见是她，冷冷地瞪了一眼，“寻我何事？走错门了吧？”

顾长歌：……

“你不是跟郡主聊得开心吗？时辰还早，不如再去聊一会！”

季霖不是坏了吧？他又不喜欢薛岚，怎么我多讲几句也不行……算了，都忍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她堆起笑脸，“季兄，我是来赔罪的！”

季霖又瞪了她一眼，转头进了房里。顾长歌回身关上门，深吸了口气，这才转身举起包袱，谄媚笑道，“季兄，昨日弄脏了你的衣服。小弟心里过意不去，特意选了一套权当赔罪。”

季霖仍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顾长歌把包袱放在桌上打开，抖出里面的一件墨色长衫。衣裳做工精美，式样雅致，看那尺寸剪裁，应该十分合身，一看是就花了心思的。

季霖心中一软，原来白日里不见人影，是买衣裳去了。

顾长歌又道：“也不知合不合季兄心意。小弟时常莽撞，多亏了季兄担待。”说完，她把衣裳挂在衣架上，又回身看着季霖，神色似乎带着几分伤感，“季兄……天色不早了，季兄早点休息吧！”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季霖看了一眼衣架，不过几息，又看一眼，嘴角慢慢浮出几分笑意，只觉这衣裳又好看又妥帖。

一夜无梦。第二日，他早早起身，季三早打了水来给他净面。

季霖洗过脸，问季三，“云公子和郡主可起了？”

季三答道：“还未起，小的去催一下。”

季霖摆手，“不急。”

他闲来无事，取了本书看。又过半个时辰，顾长歌和薛岚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约定的时间眼看就到，季霖站起身，取过衣架上那件墨色外袍，刚套上袖子，就觉得腋下不太舒服，用手一模，是个不大的硬物。

他脱下衣裳，翻过内里，发现衣裳里用细线连着一个小布袋。季霖皱起眉头，一把扯下布袋，倒出里面的物事。

正是昨日送给顾长歌的那块暮云扇坠。

昨日她说：“我先保管着。他日若逢有缘人，必当转交。”

她就这么不喜欢他送的礼物，连先保管着也不肯了？

难道是因为昨日见了萧筠？

季霖不由烦躁起来，重新找了一件旧衣穿好，叫来季三：“云公子还没起？”

“是呀，许是昨日睡晚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今日晚些启程。”

季霖点了点头，在屋内走了两圈，又吩咐：“你去催下，别耽搁太久。”

季三答应一声，见季霖脸色不佳，怕两个人再有口角，便开解道：“云公子一向守时，难得一次……”

季霖听到这话，腾地站起身，朝隔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