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2)
进了正房来,迎面便见临窗的大炕上正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生得宽腮深目,浓眉阔口。
而继母范氏并两个小丫鬟服侍在侧。
赵嬛澈虽然不大记得自己的亲爹长得什么样子,但是观坐上之人便料定是赵权了。
正犹豫要不要先开口,却见那赵权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然后便皱眉,豁然仰头灌了一口茶,似乎想要借此压下心头的火气。
然而,显然是徒劳。
这么多年来因为萧芙的事情,他一直被萧王府明里暗里地打压着,升迁不了也就罢了,每回公务必是派些又苦又累又没油水的差事给他。
这一日里,他刚才从那穷乡僻壤里回来,累得灰头土脸跟个丧家之犬一般不说,上朝述职的时候还被皇帝斥责差事办得不好!此时憋得一肚子气没处撒,正将萧王府恨毒了。一回府又听说自己的女儿被那赵嬛澈打了。鞭痕是又红又肿的几乎要化脓了,便不由得叫他更加怒火中烧。
于是,将茶盏重重地往小几上一蹾,他伸手捋了一下颔下之须,然后沉声喝道:“你给我跪下!”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闻言,赵嬛澈还未做何反应,继母范氏先急了,“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好好教她便是,却罚她跪下做什么?”
说话间,范氏已经焦急上前伸出手似要来拉赵嬛澈不叫她跪,哪知赵三姑娘却直直地戳在原地,连弯一下膝盖的意思都没有。于是,继母伸到一半的手只能不尴不尬地晾在半空中。
“我为什么要跪?”赵嬛澈平静地望向主座上那人。
“你……”赵权额角青筋直跳,拿那颤抖的手指指着赵嬛澈的脸,气得说话都不清楚了,“你这心思歹毒的!竟还不知悔改!你将你妹妹打得那样,那伤口都化脓了,你妹妹疼得都下不来床!你跟你妹妹是有多大仇,要下狠手将她打成这样!你以为你有王府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声音越说越大,最后忍不住猛地将那炕上的小几一拍,拍得上头的茶具都抖了三抖!拍完,赵权又弓着身子咳嗽了几声,咳得脸红脖子粗的。
“老爷您别气,您好好跟三姑娘说,她必会听的,”范氏又急急忙忙过去给他抚胸拍背的,又是细声软语地劝解,“再说这事也不能全怪三姑娘,是阿璇平日里叫我惯坏了,言语上太骄纵了些,这才惹得三姑娘不高兴,被打了也是她活该。”
赵嬛澈斜眼将这继母瞧了半晌,不由冷笑,这好话坏话全都叫继母说完了,反倒叫她没话可说了。
赵权又喝了口茶,这才止住了咳意,然后皱着眉头对范氏道:“你就是平日里太心软了,才叫他们直欺负到头上来,阿璇都那样了,你还帮着这逆女说话!”
闻言,范氏的眼圈立刻就红了,捏着帕子就去揉眼角:“也不怪三姑娘,是阿璇自己身子骨弱,这才受了点皮肉伤就下不来床,这次,就当……就当给阿璇长个教训吧,叫她以后学着点乖。”
赵嬛澈看不来继母这般做派,只觉得喉咙里哽了个苍蝇一般吞咽不得,十分恶心,于是嗤笑一声:“既然不怪我,那我便先走了。”
说完,真的转身要走。
“站住!”赵权断喝一声,声音之大,叫边上侍立的小丫鬟浑身一抖差点吓哭了,“你这个不肖女,还反了天了!”
赵嬛澈立住脚步,半侧着身子,淡淡地看向赵权:“刚才您的夫人已经说了,赵清璇被打是她自己活该,谁叫她出言不逊,口口声声骂我贱人!”
不待赵权震怒开口,赵三姑娘继续:“我听说家里的姐姐妹妹都叫您的夫人教得很好,是京中人人称道的名门淑女,所谓的淑女就是张口贱人闭口贱人的吗?我看比之市井泼妇也不遑多让!”
“那也轮不到你来教训!”赵权拍案而起。
“她要骂的不是我,你当我会管她?”赵嬛澈也是气得面色赤红,“她骂我是贱人,那她自己是什么?好歹我也姓赵,她这么辱骂我,赵家的脸面上就有光彩了吗?我知道,你们从来也只当我是萧王府的人,不当我是赵家人,这一点上我也无所谓。但是至少祖父尚还在世,便是为了他,大家至少面上不要撕得太难看,不要叫他老来家宅不宁。可是赵清璇呢,自我一回府来便对我百般刁难,肆意辱骂,你当她这是在为难我吗?她这是在为难祖父!我若不给她点教训,难道要叫她再闹到祖父跟前去吗?”
赵权被一句一句诘得面色铁青,一时竟答不上来,于是不由得往后一仰,又重重地坐回了炕上,呼哧呼哧地胸口起伏了许久才勉强缓了下来。
伸手接过范氏递过来的茶,又急急地饮了一大口,然后才沉着声音道:“行,行,你口齿厉害,我不跟你说这个,我再问你一事。”
说着,赵权又呼哧了几声,才道:“我且问你,你四妹妹本来跟那晋阳侯是好好的一对,你又为何要来横插一脚?”
赵权原本在仕途上被萧王府压得死死的,甚至一度被发到那边境荒蛮之地任个地方官,也是近两三年才召回京的,还是看在老国公面子上的。
萧王府又极得天子信任,在朝在野几乎都是他一家独大,叫赵权也是有苦没处诉说。
好容易近来朝中冒出了个晋阳侯裴胤,在天子面前一时也是风头无俩。观其势,说不得将来在圣驾前是能与萧王府抗衡的。他本来已经打定了心思,只要攀上了晋阳侯这门婚事,将来他就能在天子面前说上话,也就不用再怕萧王府了。
哪里知道事到临头,赵嬛澈又半路杀出,玥儿的婚事落空不说,难道还要叫那晋阳侯再与萧王府联手?
当下,这赵权也是气得口不择言:“你连你妹妹的婚事都要抢,你还有没有廉耻心!”
“我没有廉耻心?”赵嬛澈气极反笑,“你说那裴侯爷与四妹妹是一对,那你倒是叫他来与四妹妹提亲呀!”
不顾赵权与范氏面色铁青,赵嬛澈上前两步,讥讽道:“说什么我抢了四妹妹的婚事,怎么?这门婚事是我上杆子去求来的吗?还是我去勾引的裴侯爷?那晋阳侯自己不要赵清玥了关我什么事?我话且放在这里了,我没有半点欠她赵清玥的。她说跟那裴侯爷有情就有情了?她说跟裴侯爷是一对就是一对了?那她要说皇帝看上了他,是不是还得去皇宫里叫皇后让位给她?你们将她当成个宝贝,就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任她选呢?这就是你说的廉耻心?”
赵权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望着堂下的女子,只觉得脑子气得嗡嗡响,浑身的汗都蒸到了脸上,将脸蒸成了猪肝色。
“你,你个,你个不孝,你……”过了许久赵权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是却抖得不成一句话。于是他豁然起身,两三步奔上前,甩手一巴掌便朝赵嬛澈的脸上抽去。
那一巴掌力道之大,甚至叫赵嬛澈颊边的发丝刷的扬起!如叫他打实了,只怕赵姑娘半边耳朵都要聋了。
赵嬛澈眉头一簇,迅速伸手,一把架住赵权的胳膊。
赵三姑娘自幼习武,手上劲道当然不是这些读书人能比的,当下,这赵权手臂使力将面色憋得通红,但是那一巴掌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从小到大,你没有对我尽过半分做父亲的责任,所以你没有资格打我,”赵嬛澈冷冷地看着他,“我已经长大了,早就不是随你打骂的孩子了。”
说完,她一挥手,将赵权的胳膊扔下,然后不再发一言,转身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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