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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蓁一呆，竟不知她打的是这样的主意，一时间竟慌了神，忙抬头去看莫夭夭。
那海哥儿是怎样个人物？成天里游手好闲，在脂粉堆里打滚，宋夫人说他房里没人真是抬举了！府里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因怕哥儿们年轻时亏损了肾经，未及冠前都不许给丫头开脸。可后宅里哪个不知他早将房中丫头奸|淫了个遍！如今竟将手伸到自家妹妹房中，真真是个不要脸面的。
莫夭夭气得柳眉倒竖，几乎要从老太太怀中跳起来：“太太是个什么人物！上赶着从元配嫡女的房里捞人，传出去也不怕这满盛京笑话？我早说过寒蓁将来是要风光出嫁，做别人正妻的，这世道上可不是人人都惜得做小！”
这一席话说得极为难听，宋太太立刻黑了脸，刚想开口说话，便被老太太打断。老太太一面安抚着脸色气得发白的莫夭夭，一面将寒蓁拉到她身边站着，冷着脸道：“若说房里没人这件事呢？楚哥儿这两年领了御前行走的差事，房里照样清清静静的。海哥儿这才几岁？正经书还没读上两年，你就成日里瞎忙活。立身不正，到底不是明媒正娶进来的，好好的哥儿都叫你教坏了！”
此话一出，宋夫人连带她那双儿女顿时面如死灰，尤其是莫连海，面色通红，似是恨不得钻进一旁红木桌子底下。
老太太拉着寒蓁的手道：“好孩子，你外祖母随着我从南边过来，奶了二丫头她爹，伺候了我大半辈子。你母亲本来已经放出府去配了个好人家，又得了你这么个宝贝女儿，她却仍担心没人陪着二丫头顽，好歹将你送进府来。她去得早，我见着你就如同见着她，也将你看做半个外甥女，可不能叫你受了委屈。”
寒蓁原未忘记当日东宫流血漂橹的情形，这几日为了莫夭夭筹谋才不得不强忍着惧意，夜里也睡得不安稳。如今听到老太太提起过世的外祖母，不知怎的，眼泪竟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地往下流。
宋夫人见此情形早不敢说话，讪讪地搅着帕子。那三姐儿秋声却赔笑道：“我说老太太为什么如此看重寒蓁，原都是一家人。太太本想着亲上加亲，半个外甥女做个正经孙儿媳妇倒是好，浑忘了问问寒蓁自己个儿愿不愿意，却是冒犯了。”
她这话说得敞亮，老太太面上也好看了不少，便赞道：“偏是三姐儿脑子清醒。今日恰巧两个姐儿都在，我本有件顶重要的事要说，叫你娘一闹险些忘了，此时说倒正好。”
寒蓁听这话，不免回忆起上辈子这时发生的事来，最大的事莫过于莫夭夭与太子的婚事，旁的没听说什么。深恐因自己阻了莫夭夭倒弄出些变化来，于是屏息凝神而待。
老太太从善嬷嬷手上接了一盅茶慢慢地喝了，往地下看了一圈，才对莫夭夭道：“宫里淑妃娘娘递了消息来，说是有位婕妤娘娘这个月十五过生辰，皇后娘娘便欲趁此机会，好好宴一宴京中各府小姐。”
淑妃娘娘与莫夭夭生母同胞所生，她一路在宫里头高升，也没忘了自家外甥，近些年来总照应着，莫夭夭也因此得了不少往宫里去的机会。
宋夫人听了，忙道：“各府小姐，那是说咱们三姐儿也能去了！”于是喜得抓耳挠腮，忙推莫秋声。莫秋声便起来，笑容含蓄向着皇宫方向拜倒。
老太太眯了眯眼，严肃道：“三姐儿年纪小，比不得二丫头常去宫中。你这几日且好好教她，到底也是个诰命，若姐儿礼数不到家可不跌了国公府的份儿。”说到这里，她忽地叹了口气，面有忧色道，“宫里有那么几位皇子年岁见长，你们可得仔细着，莫要冲撞了。”言罢，着意看了莫夭夭一眼，见她一脸懵懂，毫无知觉，便说乏了，要歇息片刻。
一时众人皆起来告退，临退出前，莫秋声压低声音在莫夭夭耳畔悄悄道：“二姐姐，这次咱们可真正都是茂国公府嫡女了。”
莫夭夭仍是不解其意，便爱答不理“嗯”了一声。寒蓁随行在一旁，却瞧着莫秋声满脸毫不掩饰的得意洋洋。
远处传来几声老鸹低哑的叫声，风卷着落叶呼啸而过，寒蓁抬头望去，方才还好好的日头早被云掩住了，虽是九月里，她仍止不住浑身打颤。
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她明白，莫秋声也明白，只有莫夭夭一人天真烂漫，没觉出味来。这场筵席，哪里是为了个不大不小的婕妤而设？分明就是借这个由头，要好好挑一挑未来的太子妃！这满京里若说够本做太子妃的女子不少，但最合称的除了莫夭夭还有谁？
茂国公嫡次女，镇国将军夫人亲妹，仅凭这两点，莫夭夭足可在这盛京里横着走。太子若娶了莫夭夭，便是同时搭上了茂国公与镇国将军两条大船，这么便宜的买卖谁不稀罕做？更别提莫夭夭外祖家也是声名显赫。
恐怕上辈子，即使莫夭夭不去茂国公面前泄这个底，皇后找上她也只是早晚的问题。寒蓁这时才觉得，自己身为无权无势的丫鬟真是一点用场也派不上，重活一世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让她在心知肚明的时候，再经历一次那些后悔不迭的时光罢了。
想到这里心已凉了半截，她看着莫夭夭的背影，眼前竟一阵阵发黑，顿觉人生无望，肝肠寸断。
回到房内，青蕤碧茵两人已备好早点，正抻着脖子等着。见寒蓁撩了帘子，碧茵忙抢着道：“二姑娘可回来了，所幸粥还未凉。”
莫夭夭一听便皱起了眉：“谁要吃那个，吃了大半个月嘴里都没味道了。寒蓁说给我做的鱼翅呢！”
青蕤忙不迭回道：“仍在锅上熬着，奴婢生怕凉了，作践了姐姐的心意呢。”语毕，得意洋洋瞟了眼碧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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