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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蓁一时间手足无措,这是那个杀人如麻的夏知弦会做的事吗?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方绢帕,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忽然,不远处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击掌之声,高亢而尖锐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皇后娘娘到!和婕妤到!”,寒蓁心中讶然不已,又庆幸皇后来得稍晚一步。
寒蓁低着头,看不到这位国母的风姿,只能听到她不紧不慢道:“诸位乃是以客人之身而来,不必拘礼,都起身吧。”内容平易近人,语气仍是高高在上的。
夏昭弦轻叹一声,将绢帕塞入寒蓁手中,转身行礼道:“儿臣见过皇后娘娘。”
慌乱之中,寒蓁险些将其直接丢出,所幸好歹还记得这是在凤驾之前,只好忙不迭团成一团揣进袖中,随着众人一并起身。
寒蓁一干人俱立在花阴之下,故而直到夏昭弦出声,皇后才关注到他们的存在。
“六皇子也来了······”皇后语气透出隐约的不善来,“本宫记得,今日好似是宴请京中小姐的吧。”
“皇后娘娘恕罪,”另一个女子忽而出声,声音十分柔婉,腔调却有些别扭,“六皇子乃是应妾邀请而来,错不在他。”
“和婕妤倒是恋旧,”皇后夸赞道,“不过还是要更着眼于当下才是。昭茗如今也大了,过不了几年就能开牙建府,你多享享清福岂不更好。”
和婕妤笑着应道:“娘娘谬赞了。”
寒蓁听懂了,皇后是在提醒和婕妤不要与夏昭弦走得太近,以免惹上祸端。但和婕妤何曾听过,上辈子直到夏昭弦成为万人之上的新帝,她始终都是这偌大太一城中唯一关心夏昭弦的长辈。
和婕妤出身鞑坦,随着夏昭弦的公主母亲陪嫁来大楚,后来也成了圣上三千佳丽中的一员,还为圣上生下了一个儿子,地位在太一城中也算是不可动摇的了。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忘记照应主子留下的血脉,冒着被圣上迁怒的风险不断接济他。平心而论,天底下没有几个奴婢能做得比她更好。
直到宴会开始,寒蓁才敢松口气,抬头悄悄看去。这场宴会既然借了和婕妤的名头,皇后自然要给她几分薄面,便让她靠在自己身旁坐了,和婕妤下首是夏昭茗,而夏昭弦竟然被安排在了末席。寒蓁看过去时,他正端着杯酒慢慢喝着,脸上殊无怨怼之色,便是寒蓁这般恨透了他的人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宠辱不惊。
夏昭弦似是感受到有人正在注视着他,扬起酒杯对着寒蓁微微一笑,寒蓁只觉得背上寒毛都竖了起来,只得慌忙低下头去。
莫夭夭与莫秋声同坐了一席,两人脸色都极为难看,互相别着头不看对方。她们两人有三分相似,莫夭夭娇艳,莫秋声清秀,此时露出一般无二的表情来倒更像一对姐妹了。李诗音在一旁更是怒瞪着莫秋声。
伶人开始奏乐,丝竹细细,琴声泠泠,倒不是上辈子经常在太子府中听过的那种靡靡之音。莫夭夭偏过头来看寒蓁脸上的伤,面露哀怜之色,李诗音也颇不好意思,忸怩着道:“好妹妹,我向来手下没个轻重,可叫你吃苦了。”
寒蓁一个大姑娘家,脸上映着一个红艳艳的掌痕站在大庭广众之下,面上自有些挂不住,但李诗音先好声好气服了软,她身为莫夭夭的婢女又怎可摆脸子给她看,低声道:“奴婢是摔打惯了的,也不觉得什么。”
她原想提醒这两位几句,可转念一想又觉无甚必要,这样的话她没少说过,可临了莫夭夭总是记不住。或许真等莫夭夭吃了亏受了苦,才会牢记。
席间贵女的座次本以家中长辈官职而定,茂国公领的是闲职,奈何爵位大,朝中人脉广,莫氏姐妹座次倒排得很靠前。
皇后长得雍容华贵,很是福泰,虽没有十分颜色,倒是个贤德的长相。寒蓁看她与和婕妤两人推杯换盏,笑得得体,然而不多时眼睛就直往下首瞟,心中微微一沉。
“本宫听说茂国公的两位姑娘都来了,在哪呢?”皇后笑吟吟道。身侧和婕妤也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可惜夏昭茗正忙着与杯中物作斗争,生生错过了这个眼神。
莫夭夭与莫秋声两人匆忙起来,异口同声道:“民女在。”
皇后招招手,和蔼道:“来,到本宫这里来。”
寒蓁忧心忡忡看着莫夭夭上前去,不防衣袖被扯了一下,李诗音压着声音招呼她:“你从侧门出去,我马上来找你。”
寒蓁不明白她的意图,但说到底,她并不能违抗李诗音的命令,她又向上首看了一眼,莫夭夭正被皇后拉着手状似亲昵地说些什么,似乎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便道了“喏”,悄悄退了出去。
外头引路的宫女都回了殿中伺候,此时倒安静了许多,晚风微凉,寒蓁抬着头,看着满天的星河。寒蓁不知李诗音要她等多久,也不知她要做些什么,但远离了众人,她站在这片晴朗的夜空之下,心情倒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你喜欢星星?”冷不丁的,身后传来这样的声音。
寒蓁脸色煞白,膝盖一弯就跪下了。夏昭弦看着她在晚风中瑟瑟发抖,夜色中吹得她的衣衫一阵翻涌,身形纤细。他恍然想起她更加瘦弱的样子,那个时候四周比现在还黑,两人一立一跪,那道铁栅栏仿佛分隔了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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