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仇(二)(1/2)
第56章结仇(二)
看着那倒霉的下属被拖下去, 芙蕖才莲步曼曼走到杜恒丞身边。
她身娇肉软, 明明面容算不得绝色, 但举手投足间的风情万种,媚态惑人。
杜恒丞神色明显一缓, 道:“那秃驴舍得这么快就放你回来?”
芙蕖轻笑, 她嗓音细软, 说什么话都像是在调情:“奴在那和尚心目中, 怎么能比得上霓霞笔呢。”
“有了那死物,奴只能乖乖回来陪着尊主了。”
她提及霓霞笔,杜恒丞微微一叹道:“霓霞笔这宝物来之不易,我到真有点后悔当初下手太狠, 应该留有一个活口。”
“有真正的闵家人为我所用, 那还轮到他法印。”
芙蕖道:“只可惜闵罗闵柔都死了。”
她言语中似有真正的惋惜之情, “闵柔那小丫头,性子好模样好,若是交到奴手中好好调|教……”她娇滴滴地一声笑,“尊主大人您就又多了一个好帮手。”
杜恒丞道:“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只不过牙尖嘴利,倒是可恶的很。”
“你要是喜欢,我让下面给你送上几个更好的。”
芙蕖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奴就多谢尊主了。”
芙蕖不愧跟在杜恒丞身边最久的女人,几句话都功夫, 就让杜恒丞心绪开解, 大为畅快。杜恒丞对她也不做隐瞒, 直接将定州发生的事情告知了芙蕖。
“手底下的人都太不经用,芙蕖,你还是替我走一趟,去定州查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奴遵命。”芙蕖听完全部,也似乎有了兴趣,“许叶失职是小,丢失辟心剑是大。”
芙蕖微皱柳眉,“尊主大人,谁能拿走辟心剑不受魔气侵扰……难不成真的是……”
杜恒丞斩钉截铁地否认:“绝不可能!”
“宁不殊绝不可能夺舍重生!”
芙蕖道:“奴不是说宁不殊……”她眼中幽幽发亮,“若是那个闵罗呢?”
“他也是曾经修炼过天玑奇卷之人。”
杜恒丞一愣,随即冷冷一笑:“我既能杀他第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
“他一个人敢跟我整个杜家作对不成!”
芙蕖道:“有尊主这句话,奴就放心了。”
她语气一转,又问道:“二位少主是不是已经去了瀚海学府?”
提及膝下两位少年,杜恒丞神色微暖,他道:“合昱不省心,合沉不争气,都该到学府当中好好历练一番。”
芙蕖道:“虎父无犬子,合昱少主还小,往后尊主多多提点,日后必成大器。”
“至于合沉少主……”她一顿,意有所指道,“他越来越有乃父之风了。”
杜恒丞道:“若合沉真有异心,那他的下场就和他的亲爹一样。”
芙蕖掩唇轻笑:“尊主英明。”
但在杜恒丞口中的表兄弟——不省心的杜合昱,不争气的杜合沉,二人却都不在瀚海学府。
眼看开学在即,一个去向不明,一个却直愣愣地往大昭寺方向赶去。
此时此刻,杜合沉神色慌张,孤身一人,在大昭寺门口站立,他白净的面上满是愁容,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好似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鼓起勇气上前,对着守门的两个武僧,道:“在下襄平府杜合沉,要请见如相禅师。”
杜合昱和杜合沉毕竟是在大昭寺住过一段日子,有胡作非为的杜合昱作比较,杜合沉明显收获了更多的好感。
守门的武僧一眼就认出了杜合沉,“杜施主,你怎么回来了?”
杜合沉道:“我是有要事想找如相禅师,烦请二位大师通报一下。”
武僧道:“自然可以,杜施主不如先到了里面稍作休息。小僧立刻去请如相禅师。”
杜合沉却连连摆手道:“不不不……”
“不瞒你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不可久留,还是快快请如相禅师出来,我有要事相商。”
两个武僧对视一眼,虽然都十分不解,但也没有细问,只道:“那好,杜施主稍等片刻,小僧这就去请如相禅师。”
梅花坞。
“禅师,你说要去哪里?”
木屋内,乌炎紧皱双眉,看着如相,急切问道。
如相神色肃然,摇了摇头:“阿照出事了,我要去把他接回来。”
乌炎道:“可是禅师,你要到哪里去找他?他临走的时候关于飞叶令一个字都没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毫无头绪。”
如相一颗一颗转动腕上佛珠,他面上极为冷静,内心却是从未有过的焦灼,这是如相难得的失态,面对乌炎的质问,他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乌炎叹了口气,他再一次感受到如相对于寒江照的感情,自己远远不能及。
他想了一想,试探道:“不如先这样,我们去找法印大师那里问一问,求一支签来指点迷津。”
如相眼神微亮,道:“乌炎你说的对……”
“果然心急就会出错,我实在是太着急了,竟是没有想到法印师伯,让他为阿照算一卦。”
乌炎道:“那好,我同你一起过去。”
二人说着,如相已迫不及待地想去法印的居所如音阁了,乌炎紧随如相身后,他落在如相一只脚的距离,亦步亦随,他们二人的距离这么近,近的只要乌炎一抬手就能触碰到如相的指尖。
可乌炎心中明白,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他也不会让寒江照有这个资格……
想到此处,乌炎略显寡淡的面上忽的泛起一个冷冷的笑,好似他的本体一般,尖锐带着见血封喉的毒。
二人行得飞快,眼看如音阁就在前方,可身后又传来一声呼喊:“如相禅师,如相禅师留步!”
乌炎听得声音,似有所感,他心烦意乱,不等如相开口,便道:“有要事在身,不论是谁,都不见!”
可如相此时虽然心急如焚,但以他的脾气绝不会是那种置若未闻之人,此时也脚步一顿,转过脸来,“何事寻我?”
呼喊之人正是那个武僧。
武僧喘了口气,看如相神色匆匆,便也就开门见山,言简意赅将寺门外杜合沉等候一事告知。
如相微皱眉头:“杜施主?他为何寻我?”他脱口问出,又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微亮,喃喃自语道:“杜施主是玄野尊主的侄子,玄野尊主又和瀚海学府有着莫大的联系……难道杜施主是为了阿照的事情来找我的……”
这般一想,如相当即道:“多谢相告,烦请你快快带我去见杜施主。”
杜合沉在寺外等候,越等越急,不住地在门口来回走着。
终于,当见到神色匆忙的如相等人,心头陡然一松,快步上前:“如相禅师。”
如相亦道:“杜施主,你寻我何事?”
杜合沉看一眼如相身后的乌炎,咬唇道:“此事事关家丑,不可外扬,还请禅师借一步说话。”
乌炎冷哼一声,主动向旁边走了几步。守门的武僧也十分识趣,重回自己的位置。
如相在手指一点,一层淡淡的灵光笼罩在自己和杜合沉身上,“有这个禁制,除你我二人之外,不会有第三人听见。”
杜合沉低着头,他神色纠结,似在斟酌话语,又深吸一口气,终于把话说出:“合昱想要杀了寒江照。”
有片刻的死寂。
杜合沉等一会儿,不见如相的反应,慢慢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看他,竟吓了一跳。
平日总是一派温柔,眉目柔和的如相禅师,脸色白得几乎透明——那是太过恐惧而面上血色尽褪而呈现出的白,仿若高山之巅的堆雪,透着刻骨的寒。
但肌色这样的白,衬托出如相的半边布满血痕的面颊极为可怖。
那一层血痕,繁密复杂,似开得层层叠叠的花,又形似蛛网,虽然只是淡淡的一片,但也着实诡异。
血痕蔓延,连如相的双目都布满红色血丝,他两眼无神茫然,神色凄楚。
“我要知道全部。”
终于,如相缓缓说了六个字。
六个字最后一个字符从如相口中说出,他似是已经调理好自己的情绪,面上的血痕就像它突然出现那样,来得快去的也快,即刻消散。
杜合沉吓得一说话就差点咬到舌头
“寒江照现在应该被困在飞虹河底下。”
杜合沉将自己所知,一字不漏尽数道出,语气愧疚“其实这都要怪我。我和合昱住在大昭寺的时候,合昱曾经跌下了树,这不是意外……是我发现可能与寒江照有关……合昱知道之后,他很生气……抛下一句我一定要让寒江照付出代价,就走了。”
“直到现在还没回到瀚海学府。”
如相没有打断杜合沉的话,只是沉默着听他慢慢说着。
“而瀚海学府,直到今天还没有一个通过飞叶令的弟子前来报道。”
“我很奇怪,然后我就去问了我们的讲师……但讲师却闭口不谈。在我再三询问之下,讲师才告诉我,整个瀚海学府,第一年到第三年的学生,都不愿意让寒门子弟加入瀚海学府,所以他们联起手,想到了一个计划。”
“猎杀飞叶令。通过飞叶令的弟子都得死。”
“我已经是第三年的学生,但我完全不知道会有这种事情……有七成的学生加入了这个计划,法不责众,再加上瀚海学府的学生家世背景雄厚,一般的讲师根本不敢参与其中。我被蒙在鼓里,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
“如今不止是寒江照,还有许多人都遭到了危险。”杜合沉道,“如相禅师,你一定要救救他们。”
如相苍白着脸,“如此行径,令人发指!”
“视人命如草芥,仅凭喜恶就要谋夺那么多人的性命,不敢和高层相对,欺凌弱小又算得上什么正派修士!”
如相气急,他惯不会骂人,此时有一肚子话想说,却也想不到有什么话能道出他心中的愤怒。
都道人性本善,这群制定这猎杀飞叶□□的学生,最大也不过十六岁,竟是学会欺上瞒下,联手杀人。
如相深吸一口气,他一挥手,撤走了禁制,“带我去飞虹河。”
“什么飞虹河?”
如相一撤走禁制,乌炎马上赶了过去,他一个字都没有听到,但也是第一次看都如相这般愤怒的神色,不由问道。
如相略略思忖,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不宜再把乌炎拖下水。
他便道:“说来话长,等事情一了,我在和你详说。”
“禅师,你不带上我一起去吗?”乌炎瞪大眼睛。
如相此时心急火燎,恨不得立刻就出现在飞虹河边上,他越过乌炎,摇头道,“不了,你还是留在梅花坞,等我回来!”
话音刚落,乌炎连说下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如相拉着杜合沉飞身而出,将所有抛在脑后,一次也没有回头。
乌炎呆呆立在原地半晌,风吹动他的发梢,失望填满了他的胸腔,有这么一刻钟的冲动,他想悄悄跟在如相身后。
可乌炎还是放下了这个想法,他知道,就算自己跟过去,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听说你们想要找我?”
正在乌炎胡思乱想之际,一道声音在乌炎身后响起。
乌炎转过头一看,却见一个背脊挺拔,如松如竹的清俊僧人站在他背后,正是法印。
乌炎道:“其实是如相禅师找你有事。”他疲惫地笑笑,“只不过他现在又有了别的事情,已经不在这里了。”
法印看着他,微微笑道:“那你呢,你没有什么事情想要来找我吗?”
“我?我能有什么事情?”
法印道:“世人求神拜佛,皆是有所求。”
“不如你告诉我,你的所求是什么,我可以帮你,或者为你算上一卦。”
乌炎疲懒的神色此时闻言终于一震,他道:“你愿意给我算一卦,算什么都可以吗?”
法印含笑道:“自然可以。”
“你想求什么?求大道,还是求姻缘。”
句尾的最后一字,语调微微上扬,对于乌炎来说,带着无尽的诱惑。
乌炎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我只求姻缘。”
“好。”法印笑容加深道,“我便来算一算你的姻缘。”
另一边,飞虹河下。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
等程奕和杨致正踩着时间点,来到房间想要接寒江照出来。还未敲门,房间的两扇木门自动打开,寒江照笑盈盈地站在门外,“多谢二位道友关心,我们走吧。”
他的辟心剑仍旧包着布条背在身后,寸步不离。
整个人都经过一番打理,显得格外有精神,寒江照这副皮囊本就出众,稍一打理,便如那夺目的珍珠,耀目闪耀。
程奕本想细看寒江照的气色,不慎和他四目相对,寒江照眼神深邃,竟是让程奕面色一红。
她羞赧地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倒是杨致正还是大大咧咧,道:“寒道友你已经完全恢复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寒江照微笑道:“不如我们边走边说,不要耽误了时辰。”
“也好也好。”
三人走上长廊,边走边说。
寒江照道:“我这次恢复,真是多亏了程道友的补气丹。”
程奕不是耽于儿女私情之人,她很快恢复如初,客套道:“能帮上寒道友就好。”
寒江照微微一笑,往袖中一摸,竟摸出一个瓷瓶,正是曾经装过补气丹的那个药瓶。
他将药瓶递在程奕面前。寒江照声音淡淡,似是随口说出:“多谢程道友赠药,此恩我必会报答。”
程奕一愣,抬手接过了药瓶,她刚一入手,便觉得一丝不对,本该空荡荡的药瓶似乎还装了什么东西。
但她表面上只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很快的,三人已经到了望月山庄的前厅,而寒江照终于看到了整座望月山庄剩下的全部活人。
除去自己这边三人在外,眼前出现的共有六人,四男二女。
前厅颇大,六个人或立或坐,但都面色肃然,没有一人开口说话。气氛僵硬而又尴尬。
这三人一来,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寒江照。
程奕和杨致正都是老面孔,而寒江照是唯一的陌生人。
寒江照若无其事,神色淡淡,甚至还四处打量,随便选了一个位置,大大咧咧一屁股坐了下去。
有人桀桀两声怪笑,阴阳怪气道:“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还会见到新人。”
“可惜啊,都是要死的。”
说话的是一体格健硕的高大男子,完全看不出来才十四岁,他身量也最高,依靠在墙角位置,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寒江照。
“哎呀历昌兄弟,你这是什么话,这位道友看起来英明神武,说不定死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他呢。”坐在一边椅子上,一个红衣女子也牙尖嘴利地开腔了。
寒江照端坐一旁,置若未闻,他忽然觉得好笑,限定日期离得越近,这些人甚至连一般的面子功夫都不做,客套话也不说了。自己一个突如其来的新人,又看似十分厉害,可不是挡住了他们的活路。
他越想越觉得可笑,竟是直接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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