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晚上送小白回家，赵言清把医药费递给吕白。
她不接。赵言清不好意思地干笑着，趁她不注意把钱塞在沙发抱枕下了。
“吕白，我不知道给小白买些什么补品，只能尽我所能给一点钱，你别嫌弃。钱我塞在沙发抱枕下了，祝安。”
微信发完，她洗澡睡觉。此时已是凌晨一点，但脑袋却清明无比，回放着先前发生的事情。
“还不如早点把钱付了！”她想，“否则现在也不会尴尬。可能吕白也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她没有坏人坚持到底的意志，也没有好人万物皆善的初心，她的内心一直在游走，软弱善良自我防卫，偶尔毒舌。
此后休五天假的赵言清除了有两天被同事约着到游泳馆游泳外都窝在家里。
到了这个年纪，家乡的闺蜜已经有固定的朋友，天长地远，两人只能靠网络，而大学的舍友朋友天南地北地跑，各散东西。说起来，友情倒是随着所处环境的变化而更新着。最后，她反倒没有一个可以一起逛街的朋友。
在家看书第三天的下午，赵言清挤上直通大学城的巴士。三点多的日光依旧毒，不方便打伞她便穿上防晒衣戴上棒球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从吴家村与大学的分界处开始逛。
假期的村庄安静闲适，大树下小溪旁零零星星地坐着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摇着蒲扇，抱着小孙子孙女，正闲话家常。看到迎面走来的赵言清，她们停下话看着她，观察着她的动向。
赵言清主动走近套近乎，“阿姨你们好，”二十多岁的姑娘对奶奶辈的人这样称呼倒也不错，“向你们打听个事，住在这里的人主要靠什么赚钱？我是个大学生，老师安排的假期作业就是关于这方面的。”
“能干啥？我们这些没有文化的人只能靠苦力赚钱。你看她爸爸，骑个三轮车送快递，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还要一直忙一宿。”一位大妈抱着怀里的孙女说着。
赵言清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大学城快递量多，多亏了快递工作人员，大家才能及时收到快递。”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其余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开了话匣子。
“我儿子在前面路口开了一个汽车修理店，儿媳妇在海底捞餐馆里当服务员。”
“我儿媳和儿媳妇支了一个小吃摊子在后面那个大学对面卖烤冷面。”
“我的姑娘女婿也做小吃只不过在前面的大学，都是早出晚归。”
主要目标不是小吃摊，赵言清没有继续盘问，只是说着：“做小吃要天不亮就要起床，准备材料，熬汤做串，也是非常辛苦。”
接着一个阿姨开口，“他们出摊还好，固定地点卖。我们家总是送外卖，担心送晚了学生们给差评，又担心味道不好学生给差评。”
想着终于出现了，赵言清抑制住激动的心情，缓缓开口：“店面也要不少钱吧！各种费用一大堆加起来是一大笔开销。”
聊得开心归开心，有些事情不会讲出来，这位阿姨虽然收到了理解，但她也只说：“现在政策好，在家也能注册外卖商家，省了门面装修钱，但是一应卫生要求还是不能少。”
她警惕性很高，赵言清拐弯抹角地问都没有套出话来。最后在附近的小卖铺给大家一人买了一个冰激凌聊表感谢。
这些黑店本来就没有招牌，假期期间，门口的外卖配送车都消失了，赵言清更是束手无策，在小六汤包吃了粥和包子，她按原路返回。
假期就这么平淡地过去了。秋老虎走过，天气转凉，赵言清开始跟新的任务。去小区采访市民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其实就是变相的检查，C市这几年正争创全国文明城市，全市人民思想和行为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斑马线两侧设立了红外线提醒灯还安排了许多志愿者站岗。思想上，调查市民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熟练程度。
鉴于此时正值各大中小学放暑假期间，赵言清和宋驰振便选定了分布在城市东西南北的几个小区进行抽样大调查。宋驰振，与赵言清搭档的摄像记者。
出示了工作证进入第一个小区，两人径直来到儿童滑梯区。从报社出发到这刚好九点，此时小区里走动的人不多，这里只有一位陪着孩子玩耍的年轻妈妈。
赵言清微笑上前交谈：“您好，我们是C市日报的记者，来采访咱们小区居民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掌握情况。”
“记者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富强民主文明......吗？”不留神她就背完了。
开门红！赵言清心里大赞，说着：“对，就是您说的这个。但是您能配合我们对着镜头背一遍吗？您的表现可能会代表整个小区区民的表现。”
本以为这位妈妈会不愿意拍照，没想到她只犹豫了一会会儿，“好啊，没多大问题。”
整个过程十分顺利，一次完成，宋驰振也罕见地高兴，对这位年轻妈妈承诺着：“您放心，我一定给您修得好看精致。”
年轻妈妈大方一笑，做好事不留名地转身回去照看孩子了。
两人没期望着自己欧气爆棚，果不其然，后面几个居民不是不会背就是不愿意接受采访。
太阳出来了，空气干热逼人。宋驰振放下摄像机，坐到石凳上，建议：“咱俩就直接随便找两个人采访呗！反正社里也是这样给咱要求的，抽样就要随机。”
赵言清怕热，最怕在夏天出来采访。这又是最热的时候，她就更没有耐心了，索性答应他，也坐在石凳上等。
这个石凳位于凉亭下方，两人背对着道路坐，看不出来来人是谁。
大约十分钟后，背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对了个眼神，起身扭头。哪想是个七八十岁白头发的奶奶，她拎着一个露出一截芹菜叶和葱白的布袋眯着眼睛满脸慈祥地对有些惊讶的姐弟俩笑。
宋驰振戳戳赵言清，低声咕噜：“你上啊，我不大擅长和年长的人打交道。”
赵言清尽力微笑，回他：“奶奶们就喜欢你这种帅气的男孩子，你帅你去。”
“我外号叫C市宋小宝，你美你美。”他语不惊人死不休，把处于震惊中的赵言清一把推出去了。
他要是处在抗战时代，绝对是头号汉奸，一点都不会学习狼牙山五壮士的集体牺牲精神。对着老人家的眼神，赵言清欲言又止，最终心一横，像是入团宣誓一般，“奶奶我是社区义工，来帮您提东西。”
话落，耳畔就响起宋狗比扑哧的一声笑。
面前的奶奶很开心，夸她，“社区义工啊！好孩子，这么热的天在这不晒吗？”
赵言清轻轻地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搀扶着她往前走，“不晒不晒，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
不知是不是老人都是这样，步子轻飘飘的，捏一把都是骨头。赵言清怕劲小了扶不起她，又怕劲大捏疼了她，全身紧绷。
路上，老人和她闲谈着。
“我住在五号楼，前面直走然后左拐。”
老人看起来应该有七十多岁，赵言清问：“您平时都是自己去买菜吗？”高龄的老人实在让人心惊。
“很少买，都是孩子们去买。今天我出来逛逛顺便买些佐料回去。”
赵言清赞同：“趁着早晨空气清新出来锻炼身体有利于身体健康。”
“活那么久也没多大用处，给小辈们带来麻烦。”奶奶叹息，语气悠长。
赵言清心一沉，语气有些急：“不能这样说。以前父母养育子女没有觉得麻烦，现在子女赡养父母更不应该觉得麻烦。长辈是小辈们的牵挂。”
听了这话，她淡淡地笑。
赵言清见过、报道过许多因父母患有重病子女们不负责任的事件，但亲眼见过更多像《我不是药神》里面子女卖房供吃老人吃特效药。虽然谁都会生老病死，但是放弃不是唯一的选择，最起码不是最好的。
此后一直到五号楼，两人没有再交谈。
老奶奶进门拉着她左拐，“姑娘我家就在一楼，你进来喝瓶饮料再走吧！”
怕麻烦老人，赵言清婉拒：“谢谢您，我不累。您赶紧进去吧，我搭档还等着我呢！”
说完她马上把袋子递给她，顶着头上的烈阳，一口气跑到宋驰振坐的地方。
他正搭着三脚架采访一位中年男子，看起来一眼一板的模样。赵言清索性去社区内的自动售货机买水。
社区里的自动售货机位于小广场旁，占地好，十分醒目。
但天公不作美，几次扫码都未成功，赵言清前看后看，没找到有说明问题的通告。
也巧，上次和吕白一起的男子走了过来，塞了张十元钱进去，“小区里的机器坏了，这几天只能用现金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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