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2)
夜幕落下,我们在孩子们的秘密基地举行了一场晚会。不单是对帕奥里德先生的送别,这一天也是诺亚的生日。孩子们总喜欢聚在这栋半废墟的房子里,我是知道的。这里曾经是一位对他们而言既是长辈又是英雄的大哥哥的故里。
诺亚和米琪的生命是他换回来的。所有孩子都深爱着那位一直照顾着他们的大哥哥。我们用蜡烛照亮每一处阴暗的角落。餐桌就搭在宽敞的客厅中。孤凉的残垣断壁间,刹那间灯火阑珊。
当我在孩子们的众星捧月里端出燃烧着小蜡烛的千层蛋糕时,诺亚愣了片刻才恍悟过来。他擦擦泪水,欢喜地和大家拥抱在一起。
诺亚用“我爱你们”的手语表达出心意。除了帕奥里德先生外,我们都懂那是什么,但是先生他也学着我们对诺亚回敬了手语。不过他笨拙的画葫芦模样,倒是把我们都乐了好一会儿。
“是这样做的吧?艾米莉亚你居然带头笑话我……”
帕奥里德先生盯住我,无奈地扶了扶脑袋。
晚餐过后,大孩子们纷纷站上旧桌子。米琪三人组首先来了一段群魔乱舞,在洛莉的鼓掌里,毫无尴尬地下了场。我和帕奥里德先生跟随他们欢呼,不由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洛莉唱的是轴痕山地区的民谣,她的嗓音当然也令先生刮目相看。而后,诺亚拉起了小提琴,帕克则吹起了竖箫。
磕着瓜子正赏心悦目时,洛莉挠了挠我:
“老师,我想出去透透气。”我起身来,她却拦下我说:“老师,你坐这里看吧。我可以拜托帕奥里德先生。”
先生坐在我另一边,他站起来说:
“洛莉的话,我来照顾就行了,你坐着。不过夏洛真是让我意外,这首歌是东域那位朴女士的成名曲吧,真是让人怀念。”
“嗯,真的好听。”我看着他们,“好吧,可别呆久了,风大容易感冒。”
虽然有点奇怪,但我并没有多想,很快沉浸在台上的精彩表演中。孩子们的才艺我是知道的,而且年底时其实也举行过一次小晚会。只是,无论如何今天晚上都有些不同来着。
忽然,声音戛然而止了。我顺着孩子们的视线看去时,帕奥里德先生正推着洛莉向我微笑走来。而在洛莉的双手上,捧着一个粉红色的大蛋糕。
——“老师,祝你生日快乐!”
孩子们对我呼喊,笑容是那样美丽。在我不知所措之时,帕奥里德先生说:
“粉绵羊,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你的生日。虽然后来知道了缘由,不过总不能强求你来着。在镇上给诺亚买蛋糕的时候,忽然在柜台里看到了这个……你曾经提及过的千层樱花蛋糕。”
原来先生他,早就注意到了。我真的没有想让他知道。
先生微笑着,对我说:“如果不介意的话,今天可以成为你的生日吗?这是孩子们的心意,也是先生的心意。”
所有人都斩钉截铁地盯着我。泪花闪动间,我的鼻涕也流了出来,我捂住脸,尽量不想让自己表现得难看。先生走过来,掰开我的手用纸巾认真擦拭着,轻声说:
“粉绵羊,天天给你收拾鼻涕和眼泪的话,我还是要报酬的。”
我噗嗤笑了,刚要拍打他发泄下,先生就退回了孩子们身边。
“我……谢谢大家。洛莉,尤尼克斯,米琪,诺亚,安德辛,帕克,夏洛,还有——帕奥里德先生。”我凝望着他们,再次喜极而泣。可我并不想擦掉它们了。
大家在餐桌上腾出了位置,将生日蛋糕放在中间。然后你一根我一根,一会儿就点燃了25根蜡烛。到许愿的时候了,好吧,气氛真的有点神圣肃穆来着,尽管大家都这样笑容满面地看着我。
孩子们的脸清晰烙印在我的心上:米琪重重点头,洛莉露出了小虎牙,诺亚对我作着“我们永远爱您”……
最后,我的视线落在了先生身上。他的笑容是这般璀璨,璀璨到仿佛有他在身边我可以做到任何事。深吸一口气,我闭上了眼睛……
“咦,怎么觉得没有诺亚的蛋糕好吃。”
“这个花瓣原来是用糖做的,好甜呐。”
我们围坐在墙角的篝火旁,取暖畅谈。米琪这孩子,做什么都舍不得浪费,他把早早准备好的肉块和鱼串起来,一个人在火堆边蹲着烧烤。不一会儿,闻到味道的几个男孩子也加入了阵营。
我和帕奥里德先生坐在一起。我还专注在蛋糕上面。我吃得享受,细嚼慢咽,毕竟是最喜爱的食物。而且连先生的那份也摆在自己腿上。
先生温柔地瞧着我,对我吃得满嘴表示出了无奈。
他从怀里取出眼镜来,静静地擦拭。我问他平常为什么不戴眼镜。他说,戴久了就像拿着放大镜看世界——在镜片的另一端用置身事外的目光看,长久的话,连身心都会对现实产生距离,变得麻木起来。
我看着他,并没有说话。虽然先生的眼睛并没有任何问题,他跟我说就是时而需要用到的装饰物,但是,如此看来的话,难怪戴眼镜的话总会给别人一种好像不属于“同类”的感觉。
“有时候,我希望眼里只有快乐的时候才会用上它。”
帕奥里德先生他戴上眼镜,盯着我。“放大镜的另一个作用,就是能让我的视线仿佛只可以聚焦在你的脸上——让我更加看清你眼睛的色彩,鼻间晶莹的鼻涕,嘴角弯折的度数……嗯,还有满嘴的蛋糕碎屑……它帮我把这些铭记于心。”
我们彼此相视,眼里有什么在无声律动。最后,他先站了起来:“好吧,我先回去上个厕所。希望到时候你已经吃完了,别忘了擦擦嘴角。”
先生回来的时候,我正吃着米琪他们递给我的烤肉。他脸色平静了些,可坐在我身边似乎有什么话在犹豫。我递给他一串。先生没有吃,而是拿在手里打量着肉块。他忽然跟我说:
“粉绵羊,刚才有只蜘蛛爬到了我的屁股上。”他无辜地看着我,“虽然吓了我一跳,但是,我也不应该一巴掌把它拍死了。我知道你可能觉得这个很奇怪——可毕竟它已经长得那么大,说不定已经生出了灵性。不过是爬到我的屁股上,我怎么有资格因此而剥夺它的生命?”
我有些不明所以。我拍拍帕奥里德先生的肩膀,想着安慰他说:“每个人都免不了这样的过失来着。我们不是故意杀害,他们应该可以理解并原谅的吧。”
“每个生命都有它的存在价值和意义。假如有人可以一巴掌把我们拍死,甚至死得不明所以,那我们的灵魂升到天堂后,真的会原谅那个人吗?轮回转世可以忘记一切,但由因果诞生的羁绊,却至始至终不会改变的。”
先生的状态突然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甚至比真的孩子更不知所措。我不由得问他:“先生,你是在担心什么吗?我明白,生命之间如何的平等,即便是在这样弱肉强食的规则下。我们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不需要想那么多的。”
我的安慰终于让他有所冷静下来。他担忧的眼眸焕发出了些光泽。不过,他还是有些叹息,我知道他只是暂时原谅了自己。
“粉绵羊,你觉得我们,甚至于世间的所有生命,是如何诞生的?”
我更加的好奇和纳闷,但还是认真地想了想。
“我们灵族不是由上神创造的吗?所有生灵,应该都是上神创造的吧。肉体也好,灵魂也好,所有书籍上都是这么记载的。甚至史前的书里都说是上神,不过那个时代应该是旧神吧。”
“是吗,这么简单的事我竟然都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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