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2)
黑暗潮湿的小巷并不好走,宽窄只容两个人通过。不凑巧,迎面来了个骑自行车的,秦中宇侧身避让,后脑勺靠着红砖墙,墙缝里滋生的青苔发着腥气,他忍着反胃的冲动,疾步穿过这条巷子。
平时并不走这条破路到宿舍的,但今天想抄近道赶紧回家。
快要出巷子口的时候,他听见“嘎嘎”的叫声从右手边的房子里传出来,夹杂着咸油味儿,他低头一看,脚下是一滩黑红的血水。一低头的功夫,听出这是家养鹅的小作坊,晚上得杀了腌卤。到十点,这群鹅“嘎嘎”叫着怪瘆人。秦中宇鬼使神差的停下脚步,不知是不是想吃鹅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小作坊主人朝门外扔了个留着血的长脖子,不成想门口还站着个人,自己反被下了一大跳:“呦喂!谁啊站这里干什么?”
秦中宇险些被溅一身臭烘烘的血,赶忙门头继续向前赶路。
“神经病,大晚上游魂呢……”身后的那人关上铁门,骂骂咧咧。
又是一句“神经病”,秦中宇今晚被骂的第二句。他心里火起来,步子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跑着回到家——
一推门,秦岫正打电话,听见动静掉头一看,又向电话里说:“不早啦,爸爸回来了,下次再聊吧。”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是说了句什么,逗得秦岫咯咯笑。挂了电话:“爸,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胸腔里还积攒着怒气,浑身上下又不怎么干净,秦中宇想找个由头发火,脸色阴沉沉的。
见他没回答,秦岫觑着他的脸色,似乎心情不太好。这脸色他熟,从前和袁韶仪吵架就是这个样子。秦岫平白被甩脸子,心里也不舒服:“我先去洗澡了。”
“这都几点了?十点多了,你刚和谁打电话呢?”
“岑许。”秦岫拿着睡衣到卫生间。
“你们俩天天有那么多话要说啊?我给你布置的课后题写了吗?”
秦岫在卫生间里脱衣服,不想理会他:“写完了,在桌子上。”他今晚没去补习班待着,晚饭也没正紧吃,肚子还饿着。往常这种情况,秦中宇都会带点东西回来给他吃,但今晚没有,今晚是来挑刺发火的。
外面秦中宇没再说话。秦岫正揉着满头的洗发水,漫不经心的猜测秦中宇是不是和王舒吵架了,如果吵架了补习班就更不能去了,王舒也得给他脸色看。猜着猜着,洗发水流进了眼睛里,辣的秦岫赶忙冲洗眼睛,突然,外边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
秦中宇砸了客厅里的鱼缸。
秦岫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见一地的玻璃碴,还有几只蹦跶的小金鱼,鳃里汩汩往外流血。
秦岫被吓的不轻,地上垂死的小金鱼看得他心惊。他没敢动,看着仰坐在沙发上的秦中宇,右手被玻璃片割破了,也留着血。
秦岫虽然不想搭理秦中宇,但满地狼藉得收拾,只好转身拿扫帚扫地。
秦中宇仍坐在沙发上,左手覆在眼睛上,一言不发,跟要死了似的。
有几块玻璃碴弹到了沙发下,秦岫蹲**,仔细的拿了一张报纸兜着小碎碴。他赤脚穿着棉拖鞋,行动很不方便,一不留神就扎着脚。
“嘶”秦岫的脚后跟冒了血珠,生疼。秦中宇听见他的一声痛呼,终于还魂:“放着吧,你收拾不好,你扎到哪了?”
“还有一点就好了。”
收拾完,秦中宇也去洗了澡,出来时翻出家里的创可贴和镊子:“脚伸出来给我看看。”
秦岫伸出脚,脚后跟正用面巾纸垫着,几丝纤维黏在伤口上,划的挺深。秦岫最怕疼,晚上又受了他老子莫名其妙一通火,鼻子酸酸的就想哭。但他到底是心肠软,见秦中宇给他处理伤口,也就不怪他了。
他也有工作压力吧,秦岫想,我得体谅大人。
秦中宇用镊子夹出玻璃碎屑,秦岫疼的缩脚。秦中宇捏住他的脚腕:“稍微忍忍,回头还要带你去打破伤风。”
秦岫点点头,眼眶红红的。
脚掌被捏的发红,他皮肤白,脚面上的红痕和脚后跟的伤口尤其鲜艳。
不知怎么地,秦中宇冒出一个念头:这种白皮肤就是要见血才好看。这念头也不是今天才有的,是他心里不为人知的密辛,埋了许久也藏了许久。也有藏不住的时候,那些欲望积压太久必然要喷薄而出,那时他是怎么做来着?
是了,他曾把袁韶仪的身子掐满青紫。大腿里侧尤其让他兴奋。这里的皮肤是全身最白的一块,也是最隐秘的一方秘密花园。他最爱在上面侍弄他的杰作,青紫红斑,换成他的视角也可以看作是姹紫嫣红。花朵绽放的时候总要伴随着钻心的钝痛,但探索美丽时总得付出代价不是吗?
但如果有选择的话,他才不要袁韶仪的身体,太老了,他娶她仅仅是为了孩子。
秦岫被捏疼了,躲了两下:“轻点。”
秦中宇回过神,放松手劲,轻轻的抚摸秦岫的脚掌。他的孩子,不知不觉长大了,但也不是很大,正是他最喜欢的这个年龄段,不是懵懂无知;也不会太成熟,有着那种不讨喜的超龄思想。
他的脚趾颜色粉嫩,玉雪可爱。秦中宇上完药,情不自禁亲吻了儿子的脚趾,一小下,但是把它们弄的湿湿的。亲完又掩饰的吹了吹:“不疼了吧?爸爸给你呼一下。”
秦岫“倏”一下收回脚,愣怔的看着秦中宇,后者对他笑笑,关了灯。
“今晚要和你道歉”,秦中宇叹气:“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对,你别怪我。”
我不怪你,但你这样我有点害怕,秦岫心想。
“今晚我哄你睡。”秦中宇不由分说的把秦岫抱到了自己的床上,放在靠墙的一侧,从背面搂着:“睡吧。”
秦岫挣扎了好几下,没用。秦中宇箍着他的腰,呼吸在他耳边逐渐平稳下来。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在心里挥之不去,但秦中宇好像睡着了,没了动静。
秦岫只好闭上眼,回想了一下最近王舒的态度,俩人并没有闹红脸,看着还是柔情蜜意的,那估计是工作上的压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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