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八）（1/2）

口中念着“佛家戒律不可骄奢淫逸”的小和尚从成衣铺出来，看见卖家禽的小贩，叫住挑着扁担的小贩，仔仔细细看过编篓里每只鸡崽儿、鸭崽儿，最后挑了四只最精神的嫩黄小鸭。

“近期都不下山，得存够粮。”他将四只嫩黄小鸭放进身后背篓时说。

小商贩表情一僵。

待两人走到老树口，也就是集市尽头时，双手拎满了存粮。小和尚身后的背篓里四只嫩黄小鸭扑腾着毛茸茸的翅膀嘎嘎叫得特别欢腾。

行至山脚下，小和尚转身向一家糟野兽祸害的农舍走去。

其实下山时，他远远看见了那家后院牲畜棚的狼藉。

从前他下山时，总能看见那户农家的老太太坐在院中看着两个小儿玩耍。

此时偌大院落一片清冷。

看来主人家已经搬走了。

两人站在牲畜棚外，脚边是干涸的血渍，棚里随处可见牲畜的碎肉和皮毛，喂草料的食槽上、支撑棚子的粗木上随处可见锋利的抓痕和喷溅的血。

更奇怪的是，牲畜棚四周方圆两丈内寸草不生，土地一片焦黑。

那种黑却并非烧焦的焦糊黑。

小和尚蹲下要触摸土壤，却被山神拎着后衣领拎了起来。

“是魔气，不要碰。”

“魔？”小和尚抬头看他，难以置信。

“魔气过处寸草不生。”山神道，他指着脚边一块碎肉。“边缘黑化似烧焦，实则肌理已侵染魔气，你以凡胎□□触之定会被魔气侵入。”

他说罢抬掌劈过，掌风如刀眨眼便划开脚边大块碎肉，只见红肉里面夹杂着丝丝黑肉，就像一个只烂内心不烂外表的果子。

就在掌风划开肉的瞬间，一股呛人气味直冲而上，其中裹挟着极大的冲击力，将小和尚刮得踉跄着撞在山神身上。

山神搂住他退后一步。

电光火石间，一股强大威压从他头顶压下，顷刻那股直冲他而来的力道被威压撵成虚无。

“呼~~~~~~”小和尚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

他这边还没拍完胸脯，那边山神一跺脚，转瞬而已，一排山精连带须弥河老河神跪在两人十步之外。

“近几日可见过魔族魔物出没？”山神大人威严道。

“不曾。”

“不曾见过。”

“回禀山神大人，近几日也不知怎了，一入夜便四野悄然，寻常总会有些风声、虫鸣，最近一入夜便四下无声，像，像……”

“像被人布了阵。”

“在下不才，觉得是下了结界。”

“实在看不出来，总觉得有股子魔气。”

“魔气啥味？”

“像妖气，是不是你撒气了。”

“放屁！老娘……”

小和尚听着山精河神七嘴八舌的讨论，嘴角弯起。

“好了。”山神大人威压落下，众妖孽窟嗵跪倒。“非阵法、结界，是蜃术。封五识中的身识便可。”

众妖孽一听纷纷封了身识，因为眼下太阳就要落山了。

“找到那魔物，极大可能藏在镇上，找到抓活的来见我。”山神大人道。

小和尚抬头看他，“抓到可有赏。”

“赏。”山神大人垂眸看他，勾唇笑问，“赏什么？”

“自然是银钱！”小和尚高兴说完就见跪在地上一众妖孽抬头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瞅瞅地上那群又抬头看山神，“他们是不是……”怎会有人不喜欢银钱？

“无妨，就赏银钱，抓到赏万金。”山神大人神情纵容道。

小和尚倒吸一口凉气凉气，猛地瞪大眼，接着麻利撸起袖子，举起玉白的手臂，跃跃欲试地戳到山神面前：“算我一个！”

山神压下他手臂，无奈道：“不……”

敢拒绝哭给你看！

听见小和尚心声的山神大人：“……不是不行，我陪你。”

目瞪口呆的山精们：“……”昏君，鉴定完毕。

老河神：“……”一个胸前二两肉都没有的凡人能干啥，拿来炖汤吗？

山神大人一记眼刀飚过去，老河神噗地双膝跪倒，以额贴地两股战战。

两人爬到半山腰时天幕四合，山中已无光亮，只林中偶有一两点精光忽闪而过。

“哒哒哒……哒哒哒……”

一串空竹叩击石板的响声在昏暗的山间回荡，伴随着阵阵路过的山风，听着尤为瘆人。

随着叩击石板的声音渐近，一点昏黄光亮一跳一跳地出现在视线中。

“是黑白花和杂毛。”小和尚笑道。

“嗯。”山神大人肩上扛着米面，一手拎着新买的衣鞋，一手提着几兜菜干。

他一直走在小和尚身后，闻声抬头朝山路上看。

就见昏暗中一只杂毛狐狸和一只黑白花的小野猪催促着一根挑着油灯的竹竿道：“快着些！快着些！”

“都是你非要刨坑，看看天都黑了。”杂毛狐狸抱怨道。

“怨我吗？大个子把菜踩死了我不得重新种上。”

闻言黑下脸的傻大个垂眸看看抿唇笑的小和尚。

山神大人觉得颜面有失，下一刻脚下生风，旋风打着旋直奔山路上刮去，毫不留情地卷起急匆匆而来的黑白花和杂毛狐狸，接着呼啸着跃上树梢，飞过山腰，伴随着一串杀猪宰狐狸的嚎叫两小只眨眼便在眼前消失。

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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