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这么多年过去了，陶然已经很少梦到林枫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足以改变他一生的，碰都不敢碰的时光。梦里的风很凉，树很美，梦里帅气的少年在窸窸窣窣的风声里轻轻地在他耳边说，我爱你。然而一瞬间，少年又在他面前消失不见。

意识逐渐回归，陶然猛地睁开眼，床头的电子钟闪着静皑的光，提示着他现在是凌晨2点，窗外的夜色朦胧，依稀能看到天上挂着的星和远处的路灯，陶然下床给自己倒了杯冷水。距离他正常起床还有五个小时，再回去睡是睡不着了，做些什么呢，好像除了回忆以前再没有什么好干的了。

好吧，陶然缴械投降，他决定用这五个小时去回忆那段他一直都不敢触碰的想要从自己的生命中切割出去的日子。他要在这个充满了星光的夜里，伸手向回忆讨要些什么。讨要什么呢？讨要他所有的爱，所有的欢乐，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委屈吗？

没有意义的，对于一个明早还要早起上班的人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无力、无助，这是陶然这几年来体会过的最多的情绪，也一直充斥着他的生活，从来都没远离过。伸手拿起床头一直放着的艾司唑仑，倒出一片就着冷水吃了下去，躺在床上，安慰自己，睡吧，陶然，睡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陶然浑浑噩噩的上了一天的班，想下了班好好休息一下，没有在公司多停留，也没有留意到外面阴郁的天气，就下楼去乘公交车。因为是周五，又因为是车流高峰期，走走停停的公交，满满当当的乘客。天很沉，淅淅沥沥的雨拍打在车窗上，拍醒了昏昏沉沉的陶然，下雨了，他想。水珠随着车子的前行不断划过玻璃，公交司机在刺眼的红灯前紧急刹车，一整车的人前俯后仰，小声地嘀咕着，皱着眉头。陶然的身后有一个醉酒的中年男人一直在骂骂咧咧，含混不清的方言里夹杂着粗俗的字眼，伴着浓重的酒精味，令陶然一阵反酸。陶然头靠着车窗，无聊的看着这个拥挤又纷哗的闹市，十字路口一辆等着红灯的白色大奔里，一个戴着耳机的桃花眼与陶然四目相对。

他回来了，他从英国回来了，或许只是回家探亲的吧，毕竟他的父母都还在……他要回来也没什么稀奇的。

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晃了晃神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屏幕上显示孙浩。这么多年来，只有孙浩一直都在，陶然有时候特别想和孙浩说声谢谢，谢谢他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管是在他得意地时候，还是在失意的时候，都没有走远过。

“然哥，你现在在哪儿？”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有些急切。

陶然不慌不忙的答着：“我在公交车上，堵车，有什么事吗？”

“然哥，我想告诉你个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陶然抬头，用眼睛去寻找那辆白色大奔，车子已经消失不见了，或许是眼花了吧。

“喂……然哥，然哥，你在听吗？”

陶然稳了稳思绪，说道：“嗯，我在听，你说吧，什么事？”

“他回来了。”

陶然的心一下又被揪了起来，“谁……谁回来了？”

“林枫，林枫回国了。”

“哦。”原来这么多年了，提到这个人的名字，还是会心慌，还是会心痛，心真的会痛的像是陈旧了多年的伤疤突然被揭开来看，其实里面还渗着血。

“然哥，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这件事，他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还提到了你。”

“嗯，”陶然依旧语气平稳，宠辱不惊去留无意，这大概是他这几年来练就的最大的本事，也是他身上最大的变化了。

“他就是问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你告诉他了？”

“嗯。”孙浩心里还是有些慌的，他听不出来陶然的语气，不知道陶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陶然依旧很平稳的说着，“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他拜你所赐，过的……不怎么样？”

陶然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缓缓地说道：“嗯，也不能怪他，怪我吧，路都是我自己选的。其实我觉得我现在过的挺好的，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了，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会觉得有些落寞。”

“他说，他不走了，他打算留在国内。”

“哦，不重要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

“他说，他打算聚聚，和高中的同学，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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